年来发生的事太过寒心,祁佑这样心思沉重的少年郎是否会不知道以何种面目面对爹娘,她才拖到了今天才说出口。
祁佑哪会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垂下头沉思片刻后笑了笑。君子无愧,小人蒙羞,哪怕是见了爹娘也无需分辩。只是春姐一早就替他打算,他是没有想到的。他抬眼看着早已松了口气调糖醋汁的春归,心头温温热热的无法言说。
过了年他便是十六岁了,三月院试便是一场考证,人生大起大落后的第一场自证,无论是替他自己还是把他接进柳家的春归,他都得做好了。
下午便是正式忙起来了的时候了,家里有两个读书人,春联也不用买了,讨了两张红纸条,祁佑和知行就能写,春归生怕知行一急又写差了,全程眼盯着他,看得知行心里直发毛,忍不住苦着脸还被春归训:“大过年的写春联还苦着脸,这年还过不过了!”
他又赶紧扯出一个笑脸,一笔一画地将春联写了。
写了自有祁佑往门上一贴,一旁的窗花相映衬,再加上从厨房里透出来的香味儿,这年便就这样到了。
贴完春联,春归就赶紧钻进了厨房,后头跟着一众小的,端出饺子馅儿,放出饺子皮,几个孩子便围在一起包饺子。春归时不时看几眼指点几下,再继续炒着锅里的菜。
待到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包完了饺子,两只鸡也煮好了,一只白切一只红烧,白切的单独分出来跟祭礼放在一起。
供桌子上已经摆了米糕,馒头,蒸鱼,鸡肉和鸭梨,香烛等一类物件也都齐了。她不算正经的柳家人,说是童养媳到底也未过门,如今便不好这么跪着,推辞了一会儿,知行也作罢了,自己打头跪着,后面两个小的也接上。
他嘴里说着话,打从旱期说起,细数这半年来的日子。絮叨了半天倒是全在说春归的好,说日子已是非常好了,再无需担心,日后也将护好弟妹嫂子。
春归目光温柔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孩子,待到这一地跪完后,她迅速收拾了祭品换上新的一桌,这便是祁佑的了。
不似知行的絮叨,祁佑只沉默地跪了片刻后便起身了。
两次祭礼做完,天便是真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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