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起番薯,里正婶子就曾带话过来,其它各村也有种番薯的念头,只那会儿我以为这一个村子供了我这儿跟京都那儿便足够了,没想到你这趟来说起京都里生意日日爆满,番薯也不够用了,我这几日闲来无事也在琢磨,是否就应承下其他村子。”
“那春姐今日是有这打算了?”
春归笑了笑:“合着这都是他郭家的生意,叫郭少爷自个儿来忙活儿正好。”
“正好年后新一季的番薯地就要打理起了,他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从跟乡民打交道,田间地头打转开始忙活,知了这做生意的苦,也跟这几个村子互相熟识了才算历练。”
郭如意虽是富家小姐,但识人待物从来平和,年纪虽不大,目光却长远,从性子便可看出做生意的天份,而郭展鹏这般,虽改了脾性,到底还要再磨一磨。
“既是历练,咱们以前与乡民定下的契约也不必交与他,告知他一亩地一两的价后其余的都叫他自个儿去定,你们都不必插手。”
当日那契约是春归亲手所定,除却价格外还有各处的限制,稍有不慎,有心人便容易钻了空子,放到郭展鹏手里,端看他如何。
饭桌前众人一愣一愣的,似是没想到春归这么快就给那少爷定下了路子。
周晗挠了挠下巴,犹疑道:“他一个没经验的少爷,会否出什么乱子啊?”
祁佑却笑了声:“不出乱子最好,出了乱子也长长记性,郭家也大可兜底,不至于出大错。”
春归偏过头对他一笑:“历练的地方多的是,番薯的事儿结了,你们窑洞前那一众摊子也好叫他去琢磨。”
继而朝知行笑道:“你只告诉郭老爷,到时可别心疼就是。”
知行自是应下,郭如意不日就要嫁过来,郭家迟早要郭展鹏立起来,总不好一辈子躲在姐姐的羽翼之下。
只听春归这么说道,众人突然也有些替郭少爷忧心了。
田间地头加上窑洞,这少爷往后的日子怕是不轻松。
“成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守岁,明日你们休息一日,后天再回乡里送年礼。”
春归见众人还发着愣,连忙将话头收了回来。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院外长久不断的爆竹声响得人耳朵疼,可几个孩子也乐意这么听着,直到春归这儿发起压岁钱,孩子们才欢呼一阵,朝屋里跑。
耿荣趁机将大门关得紧实,将这震耳欲聋的声响关出门外。
摸了摸胸口的几个红封,他不由得笑弯了嘴角,朝已拿了春归红包乐得找不着北的知平做手势。
一众孩子打量着几个大人,见都没注意,便都偷偷地往耿荣这边挪动。
很快便挪到了耿荣身边,一人一个重重的红包,拿了立刻藏进怀里,几人围在一起偷着乐。
正堂处吃着点心说话的几人笑笑只做没看到。
夜幕低垂,冬日里的冷风一阵又一阵,也未影响外面的热闹。直到爆竹声又响过一阵,深夜过了大半,几个孩子已睡下,大人们也撑不住了,一个一个地回了房。
众人逐渐散去,桌上的点心也吃得七七八八,春归跟祁佑也起了身准备回去,两人相扶着往前走着,春归偏过头朝祁佑笑着抱怨道:“这阿荣,每回都偷着给他们贴补,我前些时候收拾知平房间,他枕头底下的小金库可比我匣子里多了!”
她本就随口一说,却不想身旁的祁佑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放她手里。
夜色里只有烟花点燃映到院中有一丝光亮,祁佑看着她脸上明灭的光斑,温声道:
“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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