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芨看着他,嘴角动了动,面无表情:“是吗?”
向淮远将帽子戴回头上:“是的。”
她问:“什么时候?”
他沉默。
她忽然轻笑,却是嘲讽的笑:“怎么了?到现在还防着我呢?没必要,该来的迟早会来,我就算知道了也没法儿改变不是?”
向淮远略一沉吟,然后才缓缓说:“可能,就在月底了吧。”
年芨的心陡然一沉。
“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
“你睡了整整八天。”
“可能,就在月底了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为了保持空气清新,纪仰光离开前特意将窗户打开了,此时有微风吹了进来,将她的长发撩起了一些。
皮肤有些痒,年芨松开掐在大腿上的手,故作淡定的随意问了句:“什么时候来的?”
向淮远低着眸子,轻轻压下帽沿:“我没有来。”
她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接着说:“我一直在,小词。”
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在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地方,以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方式。
年芨抿着唇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颇有些深意:“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
“好看吗?”
向淮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不说话了。
她继续说:“嗯,谢谢你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也没忘记我曾经说的话,以后再见面我们就一定是敌人了。没什么情不情分怀不怀念的说法,都过去了,不是吗?”
听到这里,向淮远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年芨没给他机会,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向淮远,可能,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了。”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你什么了。对,我就是爱纪仰光,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他的周全。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会向你妥协,你听懂了吗?”
“我从来不怕战争,我害怕的,是自己会害怕战争的心理。”
年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伸手从桌子上拿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她呼出一口气,正视面前的向淮远,微笑:“可以了,你可以走了。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对方是死是活,我们都不需要再见面了。”
“珍重。”
最后说完这两个字,年芨扯过被子,不再理会他,而是直直躺了下去。
床上很软,软到她莫名其妙有些想掉眼泪。
她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上,无声浸润了一大片。
她听到向淮远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小词,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年芨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听他虚情假意的喊自己小词,她明明已经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剔除了,可为什么,眼泪还是掉得这样厉害,心口还是这样疼呢?
为什么,向淮远,我们究竟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吗?
从你无端加害安塞斯的时候,从你反对我和纪仰光在一起的时候,从你决定将我丢弃的时候,从你选择和维斯托站在一起的时候,从你现在来我面前说这些风凉话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再也剩不下任何东西了。
你只是走了你想走的那条路,我也是。
我们谁都没有错,我们只是都活的太过迷糊,于是忘记了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虚伪,自私,麻木,冰冷,虚假,恐惧,以及,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