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穆昭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穆玉姝的院子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他身后。
路上,穆昭刚好撞见就要出府的姜羲:“姜九!姜九!”
姜羲回头,却见穆昭气势汹汹地率众跑来,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她连退三步。
穆昭一鼓作气狂奔而来,发髻素衣都乱了也顾不上,说话断断续续地追问姜羲,知不知道十四娘如何了。
“我刚刚从她那里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怀疑,十四娘她,她换走了鸩酒……”
“她换鸩酒做什么?你的意思是?”
“快去看看!”
……
种满海棠的院子,记忆里有多少欢闹喧声,现在就有多么空落寂寥。
穆玉姝面前的桌案,一盒银丝裹蜜糖已经被穆玉姝吃完了。她正吃着第二盒,也是最后一盒。
穆玉姝一边吃,一边写,眼泪簌簌落下。
等她信写完,一盒糖也快吃完了。
就剩一块糖了。
“真好,刚刚剩一块呢。”穆玉姝泪眼婆娑地望着盒子里剩下的那颗糖,伸手抚摸着一直放在她手边的青瓷酒壶,低语呢喃着,“如此的话,这酒喝起来,就不会那么苦了。”
她颤抖地一手抓起酒壶,一手捻着糖。
走到临窗的美人榻上坐下,半倚着软垫,一如往日赏花吃零嘴的模样。
穆玉姝原以为自己会很怕很怕,谁知道临到关头,反而平静了。
她把壶嘴送进嘴里,仰头喝了一口,热辣酒液猝不及防滑入嘴里,从来没喝过这种烈酒的穆玉姝不小心被呛到,顿时猛烈地咳嗽起来。
手上的酒壶一不小心砸碎在地上,穆玉姝却无心去管,腾出的手紧紧捂着嘴,想要压下咳意,谁知咳得越来越厉害。还咳着咳着,咳出了什么东西来。
她展开手掌,只看到一滩触目的猩红。
原来是血啊……
酒液里的鸩毒,正顺着穆玉姝的血液流淌并蔓延全身,转眼就开始毒发。
穆玉姝眼前的世界开始晃晃悠悠,双腿像是踩在船上虚软无力。
她肩膀一晃,往后仰倒在美人榻上。
“好苦啊……好苦啊……好痛啊……”
穆玉姝忍着眼角湿意,缓缓抬手,把糖一点一点塞进嘴里。
刚才她手软差点儿没把糖丢出去,及时抓住却把糖攥得紧紧的,外层细细丝缕的银丝都她掌心温度下融化黏成一团了。
但穆玉姝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最甜的糖。
……她的世界逐渐安静寂寥,只剩下她独自的呼吸声。
……她隐约听到有喧闹嘈杂声,又仿佛离她很远很远。
……她看到门口出现了人影,都是她熟悉的家人们。
……有阿翁,有十三哥,为何还有姜九郎呢?
……她真的,真的不想让姜九郎看到她凄惨的死状。
鲜血不断从穆玉姝的口鼻涌出,她被鸩毒肆虐得支离破碎的身体,却自骨头缝里慢慢攒出了力气,忍着身体的抽搐,把脸转过去,面向窗外的海棠花林,背对着门口赶来的众人。
她望着风吹过花林。
也望着叶儿飒飒摇晃的影子。
世界就此彻底宁静,落幕……自由。
……
穆昭看着面前一幕,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
他觉得自己看错了……对,一定是看错了。
十四娘都答应离开了,又怎么会,怎么会死在毒酒下呢。
“十三郎。”穆宗再度苍老数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去帮帮你妹妹,她……最怕冷了。”
而此时穆玉姝僵硬的身体就这样躺在临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