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富春戏院的丹桂来见。”
离富春戏院不过百步,李峥命人置办了一处宅子,方便听戏。
尤其是方便丹桂出入。
轻抿一口茶,李峥手指轻捻茶杯上的青花瓷纹,门外的人还在等候回话,他放下杯子。
“请先生进来。”
正厅的门没关,一道青色的影子缓缓迈步,唱久了戏,步子迈的轻快,如风送落叶。丹桂并未扮上,简单的学徒青衫,愣是穿出了雪清月冷的味道,他生的唇红齿白,一汪清眸似水,一抹黛眉如烟,貌比潘安他摘下斗笠,朝正襟危坐的李峥行了一礼。
“李大人安好?”
“安好,先生请坐。”
丹桂倒也不推辞,坐在下首,有小厮奉上新茶,桌上插了时兴花朵,呷茶赏花。
“不知大人此番下了请帖有什么事情,戏院事务繁多,丹桂不能叨扰大人太久……”
“无妨,富春戏院我已经派人打点好,那里暂时无需先生做什么,先生只需在我这安心住下,若能听先生闲时唱上两句,我的心结方可疏解,先生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提,李某一定满足。”
李峥的意思丹桂心中有了定夺,他眉头轻皱,曾经不止一人曾经向班主提出要招他一月半月,但班主都未同意,不知这位给了班主什么好处,让班主松口同意他过来。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人,他丹桂得罪不起。
从初次的一掷千金,到后来随意进出后台,富春戏院是有些背景的,但在李峥的眼中都好像不算什么。
七岁学艺,到如今,也十年有余,除了唱戏,他什么也不会。
“大人厚爱,丹桂感激不尽,丹桂自知资质鄙陋,戏文还不熟练,恐怕不能让大人满意。”
“富春戏院洗衣裳洒扫的活计,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李峥的背后是公孙慈,富春戏院的班主知道这件事,不会和李峥作对,李峥每次来,都给足了银两,只要不杀人放火,班主也就随他在戏院内走动。
富春戏院和妙手门实际上本质上并无分别,一个唱念做打,一个刀枪棍棒。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初到戏班子的孩子都称为学徒,领一件青衫,从杂役做起。
劈柴洗衣做饭,甚至更加肮脏的活,前辈们叫他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他们没得选,没有师父会费心传授学徒。
要想在戏院活下去,并且抓住渺茫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偷学艺。
卯时戏班的演员们会以吊嗓开启一天的练习,旁边负责擦地的学徒便可偷学其中的韵味,至于什么时候练习,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班主见丹桂眉眼生的好看,有心栽培,叫他做些洗衣擦地的活计,晚上贵人们来听戏,富春戏院人手不够,就叫他做个跑堂,给客人端茶送水,丹桂就一点一点观察着台上人的唱腔,学戏。
他从小就聪慧,对戏文过目不忘,人也玲珑讨喜,前辈有时就会给他一些不要了的旧戏本,丹桂把它们视作珍宝,倒背如流,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终于有一天,他为一个在朝廷很有地位的官员奉茶时,那人点了一出《贵妃醉酒》,指明丹桂去唱。
那人深得皇上喜爱,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得罪,可是一个小学徒,没有受过训练,怎么唱的了《贵妃醉酒》?就在班主左右为难时,丹桂稚嫩的声音开口,
“班主,丹桂可以唱,只是贵妃扮相十分费时,可否请大人允许丹桂青衣演出?”
声音清脆,一点也不怯场的样子颇得那位大官员的喜爱,官员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
班主没有办法,只能把他直接送上台,命人弹奏,在台下为这个小男孩捏了一把汗。能唱下来也就罢了,若不能,惹恼了这位大官,他们整个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