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她的声音虽然轻,我依旧听到了。
我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脸上一派轻松笑意。段郗钺新换的这熏香果然不错,我一觉睡得甜丝丝的,似乎还做了一个美甜甜的梦。
梦中,桃花盛开,一朵挨着一朵,一阵微风拂过,片片花瓣随风起舞,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
桃花树下,少年白衣如雪,身量修长。我努力睁大眼睛,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看到桃花飘飘浮浮,落在他的肩头。
“落羽,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三刻了,公主。”
“糟糕。”
我腾地一下起身下床,慌忙提上鞋子,随意将头发挽了挽,拿起衣服就要往外奔去。
天哪,父皇说他今日起驾回銮,我答应过要去送他的。怎么能睡过头了呢,这个落羽也是,她怎么就不知道早点喊我起来呢。
“公主,皇上已经起驾回京了。”落羽唤住我。
我听了顿住脚步,转身正对着落羽,她继续说道:“皇上临行前来探望过公主,见公主睡得香甜不忍叫醒。离开前叮嘱奴婢务必要保护好公主,并让奴婢转告公主,您可以跟着子渊世子他们一同查案,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万不可只身范险。”
我这才松了口气,寻了张离我最近的椅子坐下。心下突然有些庆幸,得亏父皇走得早,否则他又得在我耳旁腻腻歪歪絮叨个没完没了的。
“落羽,我饿了。”肚子咕噜咕噜直抗议。
“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落羽莞尔一笑,把桌上的食盒推到我面前,“这是方才段大人差人送过来的桃花糕和莲心汤羹。”
“还有这个……”落羽从食盒旁边一个看上去还比较精致的木匣子里拿出昨晚段郗钺说要送我的碧海珊瑚盏,继续说道:“还有这个是段大人亲自送过来的,他说公主昨晚走的匆忙忘了。”
我接过碧海珊瑚盏,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把玩,看来段郗钺人还不错,做事如此不含糊。
随便扒拉了两口莲心汤羹,又吃了几块桃花糕,我便把身子探出窗子外随意地瞧了瞧,院子里侍女、小厮们正一面忙碌着,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的伙伴说着话。
“落羽,你收拾了吧,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路过子渊的房间时看到门虚掩着,我忍不住拿眼多瞄了几下,里头,子渊身穿青色袍子,正坐在书案前低头蹙着眉头看着什么。
我轻轻推门而入,本不想打扰他,不料我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他。
抬眸间,他神情已一切如常。
虽然可能有一丝不开心,子渊却仍旧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起身拱手施礼:“参见公主。”
“不必拘礼,”我笑眯眯道:“按理说,我还要唤你一声子渊哥哥呢。”
信王叔是父皇的亲兄弟,子渊是我的亲堂兄,只不过他从小养在颍州,我们从不得见,长大了才会如此生分。别的王叔的儿子女儿们我见了都是亲切地唤作哥哥姐姐的,他们从不会如此拘谨,反而总摆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子渊淡淡笑着摇摇头,沉默片刻,然后道:“子渊不敢。”
我听罢,静默未语。他说不敢就不敢咯,我没什么好与他争辩的,这宋子渊说白了也就是个听话的书呆子。聪明倒是极聪明的,却没有别的王孙贵胄灵巧洒脱。
我走近细看,子渊正看的好像一副舆图,与我当时看的那副大齐舆图不一样,这上面街道阡陌交错纵横,我想应该是某个小县城或者小镇子的舆图吧。
“这是什么?”
子渊复低首盯着案上的舆图道:“这是陌南镇的舆图。我今天一早得了消息,天下第一巧匠赛鲁班不久前曾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我说了一半就停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