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苡脑子都没转,就本能的开了口,“这个伤口,是我给你包扎的,我当然知道。”在自己的梦里有什么不敢说的,她什么都敢说。
安俞生的掌心没松开她一分一毫,她话出口的那一秒,他的瞳孔微震。那晚......难道真的是她……
“我......当时是在一个小酒吧,在乐队主唱唱起一首抒情歌的时候,他把我当成了刚离开他的女朋友。”她的声音,就这样绕在他的周围,怎么消也消不散。
高三那年,当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迎接那场人生的大考时,安俞生的半个学期,都是在一间小酒吧里度过的。
这原本是他最讨厌的地方,是他上学的时候路过都会避开地方,那段时间却成为了他生计的来源之地。因为只有这样的小酒吧会招连高中毕业证都还没拿到的18岁少年。
父亲死于母亲之手,母亲进了精神病院。所有的一切都在掐着他的脖子,逼着他放下手里解题的笔,拿起那块收拾桌子的抹布,拿起那瓶唯一能让他安心睡去的酒。
对于安俞生来说,18岁的少年世界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黑暗,只剩一处泛着微光的渺小领地无人侵犯,那束光圈里躺着一个名字,“季湉”……
年少的爱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他知道,只要她还在,他就还可以撑的下去。
然后就在夏虫叫的欢喜雀跃的某个傍晚,那个名字离开了这座城市,永永远远的,悄无声息的。
所以半醉半醒之间,他把某天晚上闯进酒吧里,穿过人潮朝自己走来的那个校服少女,理所当然的认成了季湉。
她看起来很害怕,她一定从没有来过这里。
于是他拉住她的手,抱住了她,吻了她,质问着她……
第二天他头痛欲裂的从酒吧的边柜角落醒来的时候,理智恢复,他才愿意承认,昨晚是自己认错了人,又或者,那根本就是一场梦。因为他的生活里,依旧没有一点点她回来过的影子。
其实这么多年他经常会想回到那晚,跟那个被他错认的女孩道个歉。
对不起,因为一个与你无关的故事,伤害了你。
那天晚上,被玻璃瓶的破口划破的伤口,安俞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是因为那对他而言,是道真正的伤口。
安俞生硬生生的把自己从回忆里扯了出来,一不小心扯出了一个裂痕,血淋淋的。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苏木苡身上,眼里的情绪不知道变了多少次。
“那最后一个问题。”他一把将她拉近。
“酒吧里的那首抒情歌,是哪首。”他一个字,一个字,以温柔之名持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撬进她的心里。
苏木苡开始感叹自己的无趣了,天天做梦,天天她都在梦里问自己那首歌到底叫什么,好不容易梦到一次安俞生,不把握机会干点其他的,竟然还在想那首歌叫什么。
这些年,她明明再也没有听到过那首歌一遍,那几句旋律和歌词却跟焊在她骨头上了一样,忘也忘不掉。或许是因为那首歌,是她与他曾走到过一起的唯一证据。
“那快乐太斑驳,还望着幸福的轮廓,夜,空气稀薄,星星挣不开的枷锁……”她摇头晃脑的,哼出记忆里的那句。
安俞生终于没有任何理由反驳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他松开她的手,语气轻轻的念叨出一个字,“痂。”
苏木苡似乎依旧无意识的陶醉在那句旋律里,她随口附和着,“什么?家?”
“那首歌叫痂,结痂的痂。”
是那个酒吧的驻唱乐手写的,词,是安俞生填的。
怪不得,任凭网络再发达,她却再也没找到过这首。
“你......早点休息吧。”他转过身,朝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