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安俞生发烧以后,苏木苡和他就几乎一直奔波在赶行程的路上,很少再有能单独相处的时候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临市每一家人家的门口上几乎都贴上了春联,每一扇玻璃窗里几乎都能看到家人欢聚的温馨场景。大街上,依旧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甚至比往日更加繁忙了。
路灯下被挂起的红灯笼,商场前屏幕上滚动播放的拜年广告,都在提醒着每一个人,将要和这一岁的自己真正的告别了。
整个城市都被披上了华彩的外衣,等待着庆祝的那一刻到来。
只是这几天苏木苡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电视台里,把每一个充斥着“年味”的节目看了不下几十遍,这么看着看着,反倒是没有了那种要过年的兴奋劲了。
她最佩服的还是安俞生的表情管理,似乎哪怕让他在台上不停的表演同一个节目一千遍,他的笑容都能跟第一遍一样热情和自然。
好像连每个笑的弧度,每个眼神的去处,都是分毫不差的,熟练的就像个假人。
那个时候苏木苡不禁觉得,还好自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经纪人,没有摄像头对着自己,她爱表现出多累的表情都可以。
很久以前她也曾羡慕过那些站在荧幕之前,站在舞台之上闪闪发光的人,从某一刻开始,这种想法就莫名烟消云散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倒是没发什么特别的事情,唯一让人很不舒服的就是,楚晔也在新春晚会的节目名单里。还每天假笑着和安俞生打招呼。
苏木苡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在游轮上的对峙,就心有余悸,她总觉得楚晔这个人在暗地里埋着什么暗雷,让人没办法不在意。
尤其是自从那次以后,他也没有来找过安俞生的麻烦,苏木苡隐隐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小姐,想什么这么入神?”身边一个人挨着苏木苡坐上了观众席,排练期间几乎都没几个人坐着,全是空位,非要选这么个位置,明摆着是找茬来的。
这个声音一在耳边响起,她顿觉心里一阵不舒服,“楚先生真的想听我在想什么?”苏木苡看着手中的保温杯缓缓接了一句。
“当然。”楚晔嘴角抿起的笑意,和目光里的狡黠,更是让她生厌的。
“我在想,你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坏主意。”她对上他的眼睛,说得干脆。
楚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微愣了一下,随后笑意加深。“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手上有对他不利的东西,就应该转告他温顺乖巧一点,这样我们都相安无事。”
“温顺乖巧?”苏木苡觉得好笑至极,他是在用这个词形容安俞生?“那你还是换一个捉弄对象吧,我们安俞生不适合这个词,也不可能配合你。”
他并没有像先前一样马上接话,抬眸朝台上的那道身影看去,慢悠悠的摆出一副欣赏的姿态。
“真是前程似锦的人啊,啧啧啧,可惜,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就把前程交到我手里了呢?”
苏木苡将十指紧扣在一起,声音狠戾了许多,“楚晔,你到底什么意思?”
“哟,苏小姐紧张啦?不用紧张,还没那么快呢,他还能再光辉伟大一阵子,你放心。”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上一秒还皱着眉头的苏木苡,却抬手按了按发酸的肩颈处,发了笑。
“你笑什么?”楚晔最讨厌别人不拿他当回事儿的表情。
“我笑你肯定是通告拍的不够满,每天在这里跟个小孩子一样玩着过家家的游戏,你真以为你是剧本上那些可以把别人掌控在手掌心里的腹黑男主角?”
旁边那人,终于没了声响。
苏木苡气定神闲的拧开手里的杯子,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又迎着他的目光慢条斯理的喝下去一口,才又瞥过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