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金院吗,方便从渝东分院里派个医生和护士过来吗,嗯,现在。”安俞生知道苏木苡现在不想去医院,但身上的伤口不处理也不行。
她自从刚刚恍惚过以后,就恢复如常,完全不像个受过惊吓的人,只是眼里的无力感无处躲藏。
上药的过程她很配合,以往一碰到碘酒和消炎药就弹开几米远的腿如今安安分分的定在原处,一点都没挪动。
苏木苡记住嘱托,礼貌的跟临走的医生护士道了谢。
安俞生始终觉得她压抑着情绪,心中有些梗塞。
“吓到了吧,害怕可以跟我说,别忍着。”他覆上她的头顶。
“刚刚有点害怕,现在好多了。”
“你这样我更担心……”
她苦笑着握住他另一只手,“那我害怕,你陪我吧。”
安俞生不知道,对他的依赖感疯狂滋长的速度,才是真正让她害怕的,他闯进来不管不顾的护住她时,她感怀的差点掉了眼泪,他把她横抱着穿过人群的时,她有了一种从此非他不可的错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她只敢浅尝辄止的爱意陷入不可逆转的境地。
他让人安心的程度,到了让她恐慌的地步。
所以她突然把自己所有的情绪缩小,不能矫情,这不是她的人物设定。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一天他对她的所有偏爱和那份始于责任的好,全都消散了,她要怎么办。
苏木苡想,那会死去吧。
似乎太悲怀了些,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想法压住。
“好,我陪你。”安俞生轻拍着她的手背。
许是吃了消炎药的缘故,困意上头,苏木苡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独属于他的那份令人痴迷心安的气味始终弥漫在床头,将她混沌的梦笼罩起一层保护色。
她从高一报道那天在主席台下瞥见安俞生的那刻起,梦到了跨年夜,从17岁那年小城酒吧里的一个吻开始,梦到了她站在斑马线对面看着广告屏幕里的他,被他恍然拉入怀里的模样。
画面交织混叠着,染上一层晃眼的眩光,好像这个梦再久一点,再看一眼,就可以过完一生了。
睡意迷蒙间,熟谙的声线穿透梦境从身侧最近处传来,或者说从心脏最远出传来,传到她的耳朵里,灵魂里。
于是梦里的他消失了,手心的温度连同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一起燃烧殆尽,化作一缕毫无重量的尘烟,融进风里,荡然无存,了无痕迹。
”别碰她......”带着些无法言说的力道。
“你们敢碰她,我跟你们拼命。”
“为什么要离开......”
“我想你,想过你。”
“或许吧......”
断断续续的,了无章法,可苏木苡偏偏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第一次讨厌那个过于了解他的自己,讨厌那个连他的潜意识都了然明晰的自己。
“我离开以后,你想过我吗?“
“我想你,想过你。”
“阿生,你还爱我吗?”
“或许吧......”
这也许就是完整的对话吧。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话是对谁说的。
翻身重新坍陷进柔软的被窝里,苏木苡又坠入进深层睡眠里。或许夜晚最好的地方就是,无论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醒来都只用当那是一场梦。
不会有追问不会有痛觉,她想她只是做了另一个梦,梦见他说了糊涂的梦话。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苏木苡听话的被安俞生“扭送”到医院,昨晚医生说她被蒲文怀用椅子击打的脊柱需要拍片确认组织有没有收到严重损伤,肉眼是看不出来准确伤势的。
好在只是青肿了一片,没什么大碍,她顺便让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