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五年三月初,清明河间的柳树刚刚抽了新芽,杜府犄角旮旯藏着的迎春花也在悄然地绽放。
杜有衡正倚在水竹楼镂空圆窗的边上绣着汗巾子,缃色的绣着翠绿小片的竹叶儿,杜有兰远远地来,就瞧见这么一幅子美人图,“眼见刚透春光的天,冬日里的寒气可还没完全褪去,也不怕着凉了去?”
杜有衡就放下了手中的汗巾子迎了出去,“你可别说我,自来都是你受不住冻的,嫣红也是,也不晓得给你家娘子多披件衣裳?”
嫣红便福身行了一礼,嘴中忙道,“衡娘子说的是,都是奴的罪过。”
杜有衡和杜有兰便笑了,实在是嫣红颇有些耍宝,嘴上告着罪,可动作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边秀容、秀颜就拉过了嫣红的手笑道,“倒是个同我们同病相怜的,都是没有个省心的主子!”
杜有衡便笑嗔,“好个胆儿大的,可见素日里我与阿姐太纵着你们!”
话罢,众人笑成了一团。笑罢,杜有兰对着秀容、秀颜、嫣红三人说道,“你们快些子去小厨房端些子点心茶点过来,这样好的春景儿,可不能平白浪费了去。”说罢就拉着杜有衡往里间走,“有衡儿可知道最近长安城热闹得紧呢!”
“什么热闹的事儿,值得你这样巴巴儿过来说道?”杜有衡边收了篮子里的针线,边有些揶揄的意味。
杜有兰就“啪”地拍了她的背,“你这小丫头!”又就势坐在杜有衡身边,说道,“也没什么事,只听说一个叫玄奘的和尚手中仿似握有无价之宝,听说连着圣人都有些惊动了。只说来也奇怪,从元日起就各方云动的,到现在竟还没个动静!”
杜有衡眸色微深,兀自浅笑,“这样的事儿我们也就能凑个趣儿说说罢了,到底是外间爷们儿的事。”
“我当然是知道这些事外间爷们儿的事儿!”正说话间,秀容、秀颜就上了茶点,杜有兰兀自捡了颗栗子糕,“只说你元旦前夕不是见过那个玄奘和尚,怎么滴你如今也没有什么眉目儿吗?前头儿阿耶动静也是大得很,清书和小风整日里都是不着家的。若是这《乾坤山河图》阿耶得了来,送与圣人,想来这功劳也是不小?”
杜有衡微微笑了,拍了拍杜有兰的手,“阿姐急着什么,说到底这样的事儿可是轰动了整个长安城的,这么些个富贵人都是束手无措的,阿耶一个七品小官反而得了,岂是好事儿不成?况你且瞧瞧,”杜有衡食指指了指天上,“那位可是志在必得。”
杜有衡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眸光略有些深意看向杜有兰,“我杜家人势微薄,不好去趟这浑水。”
杜有兰也不是个愚笨的,在联想一下当下长安城的局势,当下便是明白了杜有衡的用意,也就不多说什么,两人一时间吃着茶点,也不过聊些闺阁子里的事儿,说着说着,倒是杜有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来,年前庄子上的管事儿你是怎么发落的?”
杜有衡倒是没有想到杜有兰突然问起这事儿,像高叹这样的人物儿,她哪里还会费神记得,倒是怔了一会子,“约摸也就将他打发了出去罢了。”
“哦。”杜有兰微微蹙眉,“到前儿个打发嫣红回民街去买些个东西,回来倒是跟我提了一嘴子。说是好像是见着高叹和贾婆子说话来着,不过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太确认的。”
杜有衡听了也不诧异,“到底他姑婆是曹婆子的,想来日子过不下去,求到了贾婆子头上?”
杜有兰摇了摇头,“你怕是相差了,贾婆子和曹婆子就算再好的交情,难道那高叹不知他姑婆子是怎么没的不成?再说了,就现在贾婆子这样的地位,何必去理会高叹这样子的泥猴子、腌臜人儿?怕不是其中有些门道?”
杜有衡听着此话,意味不明地笑笑,“贾婆子素来是个忠心宽厚的。”她阿姐既是这样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