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进华清宫的宫门,远远就听见了一声声轻灵的箜篌声,杜有衡和陈令月竟是不约而同顿住了脚步,仔细聆听。
听了一阵子,屋中的人仿佛是意识到了有人在偷听,便是一声清冷空悦的声音想起,““”既是来了,为何还不进来?”
杜有衡闻言便笑了,“从来都听说娘娘弹起箜篌一绝,今日有缘见识,真真是天籁之音。”
说罢和陈令月对视一眼,也就进去了。进门都是福身行了一礼,抬头间就瞧见一个美人。
真真是……惊艳。
那坐在矮几上的女子,一身鸟衔花草纹的明黄色的蜀锦料的衣袍,乌黑的云发上嵌着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发髻的两边挂着赤金凤尾玛瑙流苏。
一双明媚的丹凤眼顾盼生辉,不过是随意抹了妆容,就已然是倾国倾城。
陈令月心中赞叹,怨不得圣人宠这元氏宠得失了理智,着实尤物。倒是元氏先开口了,温和道,“都起来吧,灵儿,给客人看座。”
又招了招手让陈令月过去她身边,左看右看,颇有些审视的意味,又微微抿唇笑了,“想来这位就是鲁国公家的令月儿,倒是比不得有衡儿自小在长安城长大的,我日日膝下看着。今儿个第一次见你,长得可真是标致。”
陈令月垂下眼睑,作害羞状,“娘娘谬赞,比不得娘娘连着日月都黯然失色。”
元氏捂嘴一笑,对着杜有衡道,“有衡儿,你这表姐可真会说话呢。”
杜有衡便笑了,“那是自然的。”
元氏越看陈令月越是满意的,笑着道,“看来我家世煌可不是有福了?”
杜有衡微微笑着,“娘娘说的是,倒今儿个没什么事儿,好歹表姐来了长安城,也是全了拜见的礼数儿。只是到底……这桩婚事儿也是表舅撮合,表姐和元家郎君……可是元家郎君也满意么,这事儿总归双方满意儿才是。像娘娘,与城阳王……”
元氏嘴角的笑意隐了下去,“有衡儿……你如今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你就不怕我惩罚了你去?”
“娘娘该明白……两情非相悦之苦,况强扭的瓜不甜。说到底……依着圣人对您的疼宠,你元家若是要执意娶了我表姐,我们也是不能反抗的。可娘娘也该明白,就依着元家的底子,必然盛极必衰……”
元氏撩开了陈令月的手,“说到底你杜家和鲁国公家瞧不起我元家的底蕴儿,不愿将自家的娘子嫁与了去,既是如此……”元氏突然讽刺笑了,“你杜家有衡最高贵的身份儿不过是朝阳大长公主嫡亲的外孙女儿,论着你杜家的家室,不若你替着你表姐嫁与我元家郎君去?”
这话说出来,把个陈令月急得不行,忙忙行礼,“娘娘恕罪……有衡儿年纪小不懂……”杜有衡倒是一点都不怕,拦住了陈令月的话头,“圣人赐下这桩婚事儿的用意您还不知道吗?为着你元家显荣罢了,圣人怎会愿意让我这小小七品官之女嫁入你元家?”
杜有衡瞧见里间摆着的屏风后面仿佛模模糊糊一道身影,更是瞧见了屏风后头漏出来的一截暗金色圆纹的衣角,“娘娘为何为着那人守孝三年?我想若不是迫于圣人,娘娘一辈子也就这样寡淡下去了吧。娘娘和城阳王之间的事儿,可是风靡长安城的,既是如此,娘娘也应该更加明白夫妻之间两情不相悦的痛苦!娘娘难道忍心看着我表姐过着不开心、不幸福的半辈子?!”
元氏怒了,霍然站起身来,衣摆拂过,连着身旁竖着的箜篌都险些立不住,“你放肆!”
杜有衡很是倔强,前世里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表姐如何,甚至没有关心过鲁国公府、朝阳大长公主如何,连着自家的事儿都是浑浑噩噩的。她简直混账至极,如今既是重来一次,既是身上有着能够不畏皇权的资本儿,说什么她都是要为着表姐,为着身边的人搏上一博,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