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总无常。
沈云按照记忆,找到了回小镇的路。然而,不曾想,当年的小镇已然荒废。他站在当初小憩的那处青灰色大崖石下,远眺小镇,却只看到一片断壁残垣隐没于疯长的荒草之中。
这是怎么了?
惊愕之后,他疾步跑下山,去废墟之中探个究竟。
很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原由:这里肯定曾发生过一场战事。乱草丛里,到处可以看到生锈的铁箭头。断壁上,也依稀可见刀剑等兵器留下来的痕迹。
传闻,当年的兵祸,石秀县仙府曾联手相邻的永安、丰成两县仙府,布阵伏击分兵而来的叛军。因事不关己,沈云没有多打听个中详情。现在想来,小镇这一带恰好位于三县交界之地,且在去省城的官道近旁,地形又中间低、四周高,极有可能是当年那场伏击战的发生之地。
小镇里的人们,包括姑奶奶他们一家,应该是早早的闻风而逃了。后来又听说家园沦为战场,彻底被毁,便没有再回来。
抬眼环视四周,沈云不禁再次长叹。本来,他打算在小镇歇一晚的,如今,也不成了。见天色还早,他决定继续赶路——他在武馆里曾读到一本评论风水的杂书。关于战场遗迹,书里头也有评论,说是这一类的地方多阴气,如果周边围有群山,则阴气易聚不易散。久而久之,便成了阴煞之地。而阴煞之地是不宜久留的,过夜更是大忌。因为有损身体之正气。不知道是因为这段话的缘故,还是此地真的是阴气重,大白天的,沈云自打走进镇子里开始,后背便一直凉嗖嗖的。所以,他是真不敢孤身一人在此夜宿。
后来,沈云才知道,那段话并非虚言。正因为他听信了那段话,才得以很幸运的逃过死劫!而后背那凉嗖嗖的感觉,并非是阴气使然。而是,他常年修炼心法,如今,感触已远远比常人敏锐——自打他一进入小镇里,就被一双藏在暗处的阴测测的眼睛盯上了。
而小镇里不见人气,也全是拜这双眼睛的主人所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路上宿了一晚,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沈云凭着记忆力终于回到了牛头坳村。
只是,昔日的小山村完全不复存在。他站在村头的位置上,看到的是一个丛林茂密的山谷。
沈云记得自己的家是在东山脚。现而今,那里长满了荆棘。他用如意刀斩开荆棘,奋力寻找,企图找到他的家曾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他累得气喘如牛,清理出偌大的一片空地出来,仍是一无所获。
“阿爹!阿娘!奶奶!啊——”沈云挥舞着如意刀,冲着天空大吼,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
什么都没有留下!他连衣冠冢也没法为家人们立一个。
最后,沈云是在空地里,凭着记忆,估计出他家的堂屋位置。在那里,他先是点上从小溪村带来的香烛,然后,给父母和奶奶各叩了三个响头,烧了一堆钱纸。算是正式祭祀了他们一回。
做完这些,太阳已经偏西。沈云爬上东山,找到了当年与九姐一起避祸的小山洞。
这里显然是多年不曾有人来过。入口完全被山藤覆盖住。他差点儿找不到它了。
用如意刀斩断山藤,他走进出,瞬间又是泪流满面——记忆里,在靠里边的角落里,有一堆枯树枝。时隔多年,它依旧在。
回到牛头坳村,他象个疯子一样的找了大半天。这是他唯一找到的旧物。
他用这堆旧树枝生了一堆火,在山洞里,过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按照牛头坳村的习俗,他回到山脚的空地,叩头、烧纸钱,又祭祀了一回。
末了,他跪在地上,对着跳跃的烛火说道:“阿爹、阿娘、奶奶,秋宝走了,去给你们报仇。等割下狗官兵的头,秋宝再回来祭拜你们。”说罢,他又“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