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见状,继续说道:“祭师大人告诉过我们,人傀其实是虚假的存在,所以,不会拥有记忆。三十天的记忆,其实是祭师大人献祭了我们剩下的天寿而换来的。”
原来如此。沈云因为接触过巫咒之术,所以,很容易接受这样的解释。提到献祭,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插言道:“我问一句,献祭不是巫咒里的手段吗?你们刚才提到了巫族。巫族会不会巫咒之术?你们的祭师大人的献祭与巫族的有什么不同吗?”
洛山显然被问住了。他愣了愣,又转头去看斗武:“斗武哥,我的道法没学好。大人的问题,我说不清楚。还是你来回答吧。”
后者沉吟片刻,这才答道:“大人,您提的问题太难了。我也答不上来。不过,我记得道法里的一句话,世间的一切道法,皆源于天神。根据这句话,巫族的巫族之术只要是道法,就肯定是天神赐下的。而我们是天神之后,祭师大人学的是最正宗的道法。您要问区别,我想,区别就在这里罢。”
沈云听明白了。斗武的意思是,巫族也会巫咒之术。而同样是献祭,他们的祭师大人的献祭,与巫族的献祭虽是同源,但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前者是“最正宗”的,后者则是野路子。说得不好听,就是现在的人们说的那种私祭、野祭。
至于具体的区别,这两位生前都没有涉及过这一方面,完全说不上来。
那么一言以概之,斗武觉得两者不同,纯粹是出自天神之后的优越感。
这个问题,他无法再从他们这里问出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
于是,他将话题又扳回去:“这么说来,你们根本就记不得做了人傀以后,有没有向天庭复仇,是吗?”
“是的。”两人显然也不喜欢刚才的话题,听到这个问题,竟然脸上一齐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来。
沈云看得真切,大概猜得出这两位生前是个什么情形了——应该是真正的“勇士”,也仅仅如此。
怪不得在绝望之下,宁愿选择做人傀。
而沈云扪心自问,如果处于相同的境界,他才不会做人傀。理由是,太被动了。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喜欢自己做主。哪怕象现在这样,没有主动权,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主动,打拼出主动的局面来。
“那么,你们怎么知道,祭师大人有没有骗你们呢?”
一语问出,斗武和洛山齐齐炸了毛:“祭师大人不会骗我们!”
沈云愕然之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们是如此的深信他们的祭师大人,以至于对后者的任何质疑,都是莫大的冒犯,甚至亵渎。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因为祭师大人一句话,就争抢着献上自己的性命和肉身,去做一只完全没有自主权,甚至没有真正的记忆的人傀。
这种情形,他平时也没有少见。
人们将之称为“信仰”。
如此说来,确实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