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七十年代末购置的破旧城际公交过道里也放着马扎,坐的满满当当,开起来全身发抖,
如果在省城运行早就被人举报超载处置,可小山沟里的人都对这种恶劣的运行环境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喜欢这拥挤摇晃带来的迷离错觉。
王壮飞顶不住这汗味、臭脚丫子味和烟味混在一起的恐怖空气,
他挣扎着打开车窗,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也有点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小山沟里的时间流逝总是缓慢,当年备战备荒时代的茅舍草房依然是肉眼可见的主流建筑,繁忙的主妇教训着不听话的孩儿,麻利地将衣服挂在晾衣绳上迎接炽热的骄阳;
两层高的新华书店是这里最崇高的文化圣地,繁忙的学生和没有享受到996福报的工人进进出出,寻找着走出山沟的钥匙;
路边散装蜜糖、煎饼果子、凉皮、烤鸡的摊位也排的密密麻麻,用这些最受欢迎的零食满足着山里人的味蕾。
而这辆如同得了血栓的考拉一样颠簸前进的城际公交则寄托着人们走出大山的美好憧憬:
车上有抱着两捆大葱,正不断抽着烟卷的老农——听聊天是要去临近的县城看看有出息的侄子;
也有一脸凝重顶着眼镜托腮凝思的中年人,好像是要去省城参加一次学术测试;
当然,车上也少不了衣着鲜艳的明亮女性,她们堆在一起欢快地叽叽喳喳,全然没有因为车上恶劣的环境影响自己的心情。
阳光执着的炙烤着王壮飞的侧脸,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在摇摇晃晃中进入了梦乡。
·
王壮飞再次醒来是因为感觉到车速陡然加快。
驶过临近的县城,进入北边的山路,车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过道的马扎也被双马尾的售票员收好藏在座位下面。
变轻的公交车像一只全力奔跑的考拉,在山道上欢快地奔腾,
王壮飞打了个哈欠,刚想继续睡觉,却听见售票员尖声尖气地叫了一声:
“停下停下,前面有人!”
包一条线路,售票员的收入就跟利润挂钩,自然要想办法多拉快跑,看见山道上有个人挥手拦车,她赶紧叫司机停车。
司机无奈地笑了笑,道:
“不能停,这山路不安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售票员把头伸出去,见挥手的人是一个高挑个的年轻女人,不满地嘟囔道:
“坏什么人啊,一个娘们还能把我们全车人给挑了?”
司机想想也是,赶紧踩下刹车,晃得满车人哇哇大叫。
“同志,去哪啊?”
“去省城,多少钱?”
那女人身材瘦高,坐在一只大号旅行包上,一只手遮挡着骄阳,另一只手则捏着一只矿泉水瓶。
售票员想了想,决定狮子大开口,道:
“十五,走不走?”
那个女人爽快地点点头,道:
“好,没问题。”
石诚笃在王壮飞身边啧啧嘴,道:
“这卖票的小姑娘良心真不好,这都要十五?”
王壮飞则一脸警惕地盯着那个缓缓上车的女人,
只见她提着那只旅行包缓缓登车,如释重负地将包放在脚下,立刻传来一片金属碰撞的奇妙声音。
感觉到王壮飞的眼神,那女人抬起头来,朝王壮飞投去一个自信地微笑。
这个女人约莫三十上下,上身的确凉白衬衣,下着时髦的牛仔裤,梳着一条利落的马尾辫,皮肤黝黑健美,绝不是第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走不动路的那种绝代佳人。
可她身材高挑,身形矫健,自信地笑容下透出强大的气场,让人不自觉间多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指挥,你觉得这个女同志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