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 4)

杨烨迈着快速的步子,带着轻轻的脚步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才和白栀子一起跑来跑去捉萤火虫,让他出了一身带着泥尘味道的臭汗。杨烨心里既觉着畅快,又觉得难受。他不想让污浊的东西在他身上再多停留一秒,于是,从衣柜里翻出常穿的短衣裤,带上几件洗浴用品,他踩着拖鞋匆匆上了三楼。

楼顶天台。露天游泳池里的水,透着宝石一样的碧绿。月亮和星星正在里面幽会。池壁四周安有电子感应设备,只要有人下水,造成水的晃动,它们就能感应得到,并在两个小时后,自动更新池中水。

杨烨像一支离弦的箭,被射入了池底。他翻过身,朝向水面,双手打开,各自握着把手,并拢的双脚也穿过了不锈钢把手。他把自己固定在瓷砖水底,就像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挑战着自己已经能潜水憋气三分钟的极限。

杨烨没有佩戴护目镜,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在水里睁开眼睛。透过水层看到的事物,并没有扭曲,反而更真实。在入水之前,杨烨把别墅天台的灯都关了,在心里默默数数的时间里,他看见了月明星稀,薄薄浮云,以及霓虹灯投在天上的五颜六色的光。

就在杨烨快要没有意识的时候,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他毫不迟疑地拼命浮出水面。“呼呼——”,杨烨头晕目弦,流出鼻血,双手有些无力地扶着水池壁,嘴巴急喘着一口口大粗气。他又一次以失败告终,未能如愿,痛苦如死。

夜里,杨烨都会心甘情愿地花上一段睡不着觉的时间,去祭奠久病不死的回忆。为了祭奠这样痛苦而又甜美的回忆,他需要体力。白天里,他从不拒绝喝各种各样的营养补品,吃各种各样的大鱼大肉、飞禽走兽。他就像是一只喂养在白天里贪得无厌的饕鬄,在夜晚来临时被残暴宰杀,又成了案桌上一堆思绪的祭祀品,还往地上不断地滴着鲜血。

隔着好几栋别墅的别墅里,白栀子洗完了第二次澡。她躺在大床上,脑海里回想起,自己今天第一次看见杨烨的时候,心跳是那么的快。“那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口中的‘迎春’又是谁呢?”

白栀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床头柜里翻出三个尘封已久的闹钟。“还好,没坏!”她调好早早的闹钟,连自己心里都诧异。“能起得来吗?”她暂时忘记了害怕,睡了一个“好觉”。在白栀子半睡半醒的梦里,觉得未来的明天将会比过去的昨天美好。

白栀子多想找到一个人,可以掏心掏肺地告诉他:自己一直一个人,一个人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她就像是古时候一个政治上郁郁不得志的低阶官员,即使党争失败身陷囹圄,被无情地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可他还是满怀着忠君爱国之意,矢志不渝之心,只要哪日皇帝“遣冯唐”至,料想他定会感动得泪流满面,毫无怨言,一招即还。

白栀子在时时刻刻等待着父母的召还。

空空荡荡的大别墅里,住着一颗脆弱的心。白栀子时常都会感到害怕,害怕漫长无声的黑夜。每当害怕的时候,她就狂喝啤酒。她执着地认为,“喝醉了就不会怕了!就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等着她的,都是头痛欲裂。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杨烨,自然地醒了。看了几秒身前镜子里一脸倦容的人,他好像并不认识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再多直视几眼。

餐桌上面的保温箱里放着陈晓为他准备好的早餐。杨烨从里面取出一大瓶温牛奶和三个三明治,装进了在旁边已静候多时的纸袋里,他喜欢边走边吃。

白栀子准时地出现在小区大门口。这是她第一次起得这么早。

“你吃早餐了吗?”杨烨扬了扬早餐袋。

“吃了!”白栀子哪有时间吃,即使能吃,又能吃什么。她一爬起来就忙东忙西。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