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林府后门,缓缓停住。
夏蝉率先跳了下来,朝门口招了招手,引着护院装扮的顾五往另一侧角门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东张西望的侍女,穿鹅黄短袄,见到夏蝉招手,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她一面小跑,一面碎念。
“满天神佛保佑!谢天谢地!小祖宗可算平安回来了!”
这是林清前世最信赖的人之一,雁秋。
只可惜,忠心耿耿的丫头,为她,死在了金陵的荒郊野外……
“不过出去了一趟,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这样咆躁。”
林清柔声嗔责,扶着雁秋的手,下车后往府里走。
她一面走一面想,雁秋这丫头性子急,不似春草绵软,不及夏蝉机敏,更不如梅冬沉稳,该找些机会让她好好历练。
“姑娘平安回来就好,蝉儿年纪小拎不清人事,姑娘往后出门还是带上婢子吧。”
林清摇头笑道:“若是蝉儿在这儿,你又得吃她一顿嘴上炮仗。”
雁秋羞愧低头,言语上,她始终拿捏不住夏蝉那人精妮子。
她忽地一拍脑袋,又想起什么大事似的,拿手往前厅方向一指,气忿十足地道:“果不出姑娘所料,姑娘走后,那起子狗见嫌又来了,甄家大表公子正在前厅同他们和稀泥呢!”
林清揉了揉眉心,这样的情形,自父亲病沉后,有五六日了。
那些人是父亲当年救下的,所谓“亲人”。即便是隔着五服,父亲也是亲兄弟似的帮衬关怀。父亲康健时,那些人只是一味低眉顺眼地奉承或卖惨哭穷不住地求救济,她虽不喜这些人,但她却从未察觉出他们有什么别样的过分心思。
如今,母亲不在了,父亲病重,一个个的,倒都精神抖擞了起来,争着抢着要当起这个家。
呵,谁的家?她的家?
这一世,她绝不让父亲的心血和家园被那群白眼狼糟蹋!
一步未曾停歇,她径直去了父亲林湖彦屋里。
林老爷与故去的林夫人自来琴瑟和鸣,现如今病着,房中也只有一个不曾生养的徐姨娘伺候床前。
林清支走徐姨娘,亲自将顾五送来的白瓷瓶中丹丸化水,喂了父亲。
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城中几个名医,应该快到府门口了。
她得去换身衣服,精精神神地应付今天的一场好戏……
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进了里屋,还未脱下大氅,丫头梅冬立刻递上了暖炉,替下她手中将冷的那一个,再迅速帮她换上家常暖和又方便的衣裳鞋履。
林清歪在榻上饮尽小丫头送上来的热姜茶,又咳嗽了一阵。
屋内一片寂静,丫头们齐整整站了一溜地。
她端着暖炉,眸光含愁。
铜炉暖罩上绣着一株芙蓉,她盯了足足有一刻钟。
直至夏蝉将顾五安置妥当后回来。
“去给外祖母送信的人,可回来了?”
雁秋忙回道:“姑娘算的真准,姑娘才出门,李大就回来了,李家的进来送了信,婢子收在匣子里。”
林清接过雁秋手中的信笺,快速看了一遍。
“你乌茉大姐姐,过几日就到咱们这里了。”
她放下信笺,望着正猛喝茶水的夏蝉,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夏蝉一口茶水呛得眼冒金星,喝茶的档口还在出神想着该怎么给姑娘出主意,忽然听见这个,吓了一大跳,但转瞬又喜笑颜开,把个丹凤眼一下弯成了一条缝。
“阿弥陀佛!乌茉大姐姐来了,这可真真是太好了!”夏蝉欢喜雀跃,姑娘的四个贴身丫头,就数她年纪最小,然而两年前夫人故去,老爷送姑娘去金陵外祖甄家,就只派了她跟去。
甄府是真正的侯门大宅,和林家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