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空想这些问题了。
余蘅是来宣旨的。
而本朝宣旨的规矩十分繁琐,口谕还好一些,但是明旨封诰则不同,是要晓谕天下的,所以格外要郑重些。
香案供奉,三跪九叩,还有穿着九层大朝服和一个重得惊人的发冠。
江宛光学怎么唱喏叩拜,就学了一个时辰,全套朝服穿上之后,又排演了半个时辰,一个半时辰的体力劳动后,才在吉时,正式宣旨。
总之,余蘅念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懂,就听懂其中的“郑国夫人”四个字。
国夫人是一品诰命,这也就是说,她真的成为了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她现在是郑国夫人了!
江宛提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
可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有人眼巴巴想杀她。
接了圣旨之后,江宛扶着膝盖,望向余蘅。
今日,这位昭王殿下总算是打扮得像个王爷了,不像第一次见面时,像个来去不定的落拓剑客,也不像第二次见面时,像个眠花宿柳的浮浪膏粱。
而今日,他站得虽近,却又似乎高高在上。
江宛并不多看他,也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昨晚还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汴京居不易,昭王这样耀眼夺目的人物,她这个小小的寡妇,还是远着些比较好。
噢,不对,她如今可不是小小的寡妇了,成了一品夫人,她是大大的寡妇了。
江宛大笑三声。
只要解决了死亡威胁,她在汴京大可以横着走了。
多么美好的未来啊,她要赶紧去书房好好筹划筹划。
她满脑子养面首包戏子的远大理想,一时间旁若无人地走开了,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余蘅看着她一副穷人乍富的得意样儿,眼里倒有了笑意。
他上回进宫,仿佛听魏蔺说,江宛如今失去了记忆,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了。
观她为人,倒的确有率直天真的地方,像个毫无心机的小孩子。
要么是真的傻了,要么是真的疯了,要么就是城府太深,内心已然惶惶不可终日,但是表面上却演得没心没肺。
余蘅看着江宛的背影,又想起魏蔺这些天忙于北戎使臣进京的事,仿佛还曾经托他多照料江宛这边。
这丫头,哪里用他照料!
昨晚还穿着男装去逛青楼了,得亏是遇见了他,否则指不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不过昨日那样惊险,似乎也不曾吓着她。情急之下,他对江宛所做的唐突之举,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余蘅负手而立,眼中笑意渐淡,自进宫复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