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小姐虽然嚷着自己失了名节,却到底没舍得去死,当时就被救下来了,不过名声到底是毁了,因为家室不高,所以留在府里做了姨娘,听说,跟当家夫人投缘得很,其余的我也不大清楚,这还是春鸢说给我的听的,她爱打听这些。”夏珠说完,继续低头分线。
孙羿今年就十五岁,妾都养了两年了。
江宛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又不禁感叹殿前太尉府的继室夫人委实手腕高杆,把前头那一位留下的儿子养得再废也没有了。
可她如此行事,汴京却少有人说她坏话。
正说着,圆哥儿便进屋了。
只不过表情却有些奇怪,不太敢看江宛。
江宛不动声色,依旧和平时一样对他招手:“圆哥儿回来了,今日上课累不累?”
她说着,却抬头去看拎着圆哥儿小书袋的桃枝。
桃枝低着头,一向红润的脸蛋有些发白。
圆哥儿回头紧张地看了眼桃枝,才对江宛说:“今日圆哥儿不累。”
江宛把蜻姐儿交给乳母,拉住了圆哥儿的手:“那邵先生有没有话要你带给我?”
她还没说完,就看见圆哥儿肥嘟嘟的脸上带出了惊慌之色,嘴巴抿得死紧,像是生怕自己要把话说出来了。
她这个不会撒谎的笨儿子哟。
江宛放软语气,又问:“圆哥儿再想想呢,娘亲从来不会责怪圆哥儿的,对不对?可是圆哥儿如果撒谎了,娘亲就很伤心了。”
“我……”圆哥儿低着头,不敢看江宛的脸。
“圆哥儿,你若是不肯说,就让桃枝姐姐说,要么,我明日亲自去问邵先生,”江宛道,“圆哥儿,你是个实话实说的好孩子,你亲口告诉娘亲,娘亲跟你保证,我一定不生气不发火,不管圆哥儿做了什么,都像从前一样喜欢你。”
圆哥儿攥紧了拳头,终于艰难地张开嘴:“邵先生说……我的字……临得不好……要重写……”
江宛立即松了口气。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江宛抱住圆哥儿,掏出手绢给他擦那一脑门子的汗,“圆哥儿现在放心了吗?娘亲没有生气哦。”
听完这话,桃枝也放下了心。
圆哥儿则抱住江宛,把脸埋在她怀里,不愿意抬头。
“但是娘亲虽然不怪圆哥儿,却要问一问,为什么从前的字都临得那么好,偏偏昨日的却不行,是不是圆哥儿想着出去玩,就没心思好好练字了?”
圆哥儿还是不肯说话。
江宛也就不逼他了,对梨枝道:“上晚膳吧。”
她又对一边正学着看着人脸色的蜻姐儿招了招手:“蜻姐儿饿不饿?”
蜻姐儿对她笑了笑,粉嫩嫩的小嘴撅了撅,拖长了语调道:“饿——”
用过晚膳后,江宛让圆哥儿去陪着蜻姐儿玩一会儿。
小娃娃吃饭的时候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江宛觑了个空儿,把桃枝叫到了一边。
“今日他是怎么了?”
桃枝满脸愧疚:“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看好圆哥儿。”
“他是少爷,你是丫头,这不能怪你,圆哥儿到底怎么了,你如实说来。”
“其实少爷一开始也是很爱去上课的,对邵先生也很是尊敬,每日下学回来,头一件事就是临字帖,可是最近几天,他却不大上心了。”桃枝道。
这个江宛完全可以理解,天底下没有哪个小孩爱上学。前段日子,她自己也要跟着秦嬷嬷上课,就难免对圆哥儿疏忽了一些,今日这事不能全怪圆哥儿。
江宛想了想,回到小书房里,先看了看圆哥儿写的字。
看完之后,就深深理解了邵先生。
这字儿实在是写得惨不忍睹,笔画都软塌塌地挤成一团,纸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