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后,余蘅便向太后告辞,他到底是外男,不好在后宫久留。
秦嬷嬷将他送了出去。
天色渐晚,宫道幽深,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识趣地缩在了门里。
余蘅便对秦嬷嬷道:“前几日嬷嬷过府,我却不曾问过原委,莫非是那郑国夫人赶了人。”
“旁人觉得老奴碍眼,老奴岂能不识趣些。”秦嬷嬷道。
“嬷嬷可不是这个脾气,若是她觉得你碍眼,你岂不要在她跟前待上一生一世才解气。”
秦嬷嬷失笑:“其实是那日福玉公主到了,老奴一时着急,便露了马脚。”
“你去教导她多日,她学得如何?”
“竟似从未学过礼仪一般,不过到底是个聪明人,学得极快。”
余蘅颔首,这个答案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来江宛的失忆之说,并非不可信。
余蘅:“嬷嬷帮了我个大忙,我倒没什么可谢的。”
“殿下愿意照拂老奴那不成器的侄儿,老奴已是无以为报,能为殿下出些力,老奴义不容辞。”
“你侄儿秦缪今年也要下场了,若他能中,便能将嬷嬷接出宫奉养了。”
“老奴早在佛前立过誓,余生惟愿侍奉太后。”
余蘅不可置否,只道:“我先走了。”
……
江宁侯夫人满面歉意。
江宛道:“表姐这话说得太见外了,难道我能与琥哥儿计较不成?”
她话锋一转,对靖国公夫人道:“靖国公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靖国公夫人自她进来后便没动过,此时冷哼一声:“左不过是小孩子打闹,若是你识大体,自然不该计较。”
“这话倒好笑了,被欺负的人要识大体,欺负人的反而无辜起来了。莫非是我久居池州,这汴京的道理已经变了?”江宛看向汝阳侯夫人。
汝阳侯夫人一惊,大抵是没想到江宛变脸变得这样快。
靖国公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郑国夫人,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才是,不过是孩子玩笑两句,况且伤的也不是你家孩子。”
“不知在你眼里,什么叫适可而止?忍气吞声,被人抽了一巴掌还要把另一边脸也送上去吗?”江宛笑了一声,“夫人左一个‘孩子玩笑’,右一个‘孩子打闹’,倒是让您的宝贝孙子将那玩笑在我跟前说一遍,让我也乐一乐。”
靖国公夫人咬紧了牙,没说出话来。
江宛又道:“何况什么叫伤的不是我家孩子,如今站在这里的哪个孩子不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年纪轻轻,口舌倒尖利,”靖国公夫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使劲斜睨着江宛,“你家孩子皮都没擦破,无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打量谁任你欺负呢!要我说,就是你家的搅事精,连几句玩笑话也听不了,动辄就要动手,不知道是什么教养!你也配说我家的牍哥儿!”
靖国公夫人气得撑着扶手站起来,怒指着江宛。
江宛目视前方,淡淡道:“靖国公夫人这样理直气壮,倒叫我开了眼界,可您若是想靠撒泼来吓我,可就打错算盘了,我还是那句话,您若真的有理,便把孙子叫到我跟前,把他跟两个孩子说的话,再对我说一遍。”
“我牍哥儿就是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不说,两个孩子却是听见了的,今日我就把您孙子说的连珠妙语抄他个三千份,满汴京发一发,也叫旁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公府里养出的泼皮无赖,”江宛笑吟吟的,“您也再说些吧,我身边这个丫头记性最好,赶明儿把您这些醒世恒言编成一出戏,我花钱请人唱,争取把您的事迹传遍整个大梁,叫大家也看看什么叫公府里养出泼皮无赖的无耻泼妇。”
“你敢!”
靖国公夫人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