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最后道:“琥哥儿这个孩子,我是很喜欢的,今日说起来,也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在汴京里招猫逗狗,并不是他该过的日子,可表姐对他的一片慈母心,我作为圆哥儿的娘亲,是极敬佩的。”
江宁侯夫人脸上淡淡的:“为人母便是如此,我的苦心并不求人理解,他一辈子不懂,哪怕是怨恨我,只要是为他好,我都会去做。”
室内顿时一寂。
江宛暗道好险,要是先说了程琥的事,面对这样的氛围,她怎么还好意思请江宁侯夫人帮忙。
好在江宁侯夫人到底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脸一抹,就又笑起来:“妹妹是为了琥哥儿好,我心里明白,不过咱们家的孩子到底根底是好的,不似那旁人家的孩子,妹妹可听说了信国公屠家的事?”
“这倒不曾。”江宛低头喝了口茶。
“信国公家的老六,听说竟干起了逼良为娼的勾当,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钻进了钱眼子里的人物,也没个顶用的出来管他,听说近来越发猖狂了。”江宁侯夫人举了杯子,“靖国公夫人可不就是出身屠家。”
“怎么衙门不管?”
“官不举民不纠的,自然不会有人多事。”
江宛干笑了一声,想到程琥与屠六在花雪楼一道饮酒作乐的情景,再想到屠六企图调戏她又被昭王吓走,便有了一叹。
可她还没把气叹完,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有些重的脚步声。
来的应该是个男人。
江宛一惊,正想着要不要回避,便见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英俊的少年面孔来。
——程琥。
他眼睛一弯便笑起来,脚步轻快地走到江宁侯夫人跟前行礼:“母亲。”
边上伺候的石榴含羞带怯地低了头。
江宁侯夫人道:“快去见过你姨母。”
程琥几步走到江宛面前,弯腰行礼:“表姨好。”
江宛沉着地对他笑了一笑,假装无事发生,道:“琥哥儿也好。”
心里却有些发凉,刚才江宁侯夫人分明说程琥在跪祠堂,如今看来,怕是根本没舍得罚他,不过是怕自己追究,随口搪塞的。
江宛见他来了,知道有些话也不能说,便站起身道:“原我来就是为了全妈妈,如今表姐帮我办了这件事,我便该回去了。”
江宁侯夫人忙随着她站起:“既是一家人,表妹也别同我说那些虚的。”
江宁侯夫人面色如常,半分看不出刚才的情绪。
“我怎么说虚的了,”江宛笑道,“我定备上一份实在的大礼给你送来。”
昨日她刚备了一份给孙太尉府送去,不过表姐到底亲厚,还要添上两分才行。
江宛琢磨着,笑道:“表姐留步。”
江宁侯夫人:“石榴,你替我送......”
“我送郑国夫人出去吧。”程琥打断她的话。
江宁侯夫人与江宛俱是一愣。
江宛暗道不好,可别叫江宁侯夫人以为她是跟程琥串通好了,才来劝了这一遭的。
可她也只能点头:“琥哥儿真是个孝顺孩子,还晓得替母亲待客。”
说着,江宛便跟程琥一起走了出去。
全妈妈早就等在了廊下,和春鸢一道站着,见江宛出来,便跟了上去。
程琥原走在前头,却忽然转身对跟来的仆从道:“你们都退远些,我有话要和郑国夫人说。”
仆从们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都退了十步。
江宛微微挑眉:“你有话跟我说?”
程琥转身看着她:“你今日来做什么?”
“问你母亲借全妈妈回去。”
“就只为了这个?”程琥却又追问问。
江宛心头疑窦丛生,便想诈一诈他:“你都躲在门后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