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仓促间转头望去。
雨中的少年抹了把脸,露出一张仍带着丝稚气的英气脸庞来。
江宛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程琥道。
他几步跳进亭子里,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将湿漉漉的发丝将身后一捋。
他环顾一圈,对江宛一抱拳:“表姨好。”
又转向江辞,大抵是对着江辞那张脸说不出“表舅”二字,只含糊道:“你也好。”
江辞也不与他计较,微微点头。
看他行完了礼,江宛指了指石凳。
“先坐吧。”
程琥大马金刀地坐下。
江宛:“你竟是翻墙进来的,那敢问梁上君子,此番到底所为何来啊?”
“幸不辱命,自然要来讨赏。”
江宛看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上隐隐透着股冰冷的湿气,忍不住偏了题:“我这儿可没有你能穿的衣裳,顶多让你喝碗姜汤。”
“帮你办成了这样大的一件事,你就这样对我?”
程琥抖了抖衣摆,落下一片水珠。
江宛摊手,意思是我就这样了,你准备怎么着吧。
江辞出来打圆场:“琥哥儿,你吃了午饭没有?”
“没有。”程琥有些不自在道,他因矮了江辞一辈,也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个十一岁的小鬼头看他时透着股慈祥,让他浑身难受。
江宛听到他还没吃饭,立刻起了些愧疚,人家为她忙了这么久,要是没点表示,的确显得不到厚道。
她也不是那等卸磨杀驴的人,更何况如今她还不曾成功过河,自然不能叫这座“小桥”塌了。
“别坐在亭子里了,回屋去吧。”江宛起身道,“余事稍后再谈。”
夏珠立刻给她撑开了一把伞。
江宛一叠声吩咐下去:“叫厨下快快预备了姜汤,还有饭食,再问今日当值的护卫借一身干净衣裳,琥哥儿来都来了,不如干脆沐浴一番,梨枝,你去。”
梨枝忙撑起伞,先往厨房去了。
夏珠则伺候着江宛往正房去。
这一看,才发现少了把伞。
正要使人回去拿,程琥却道:“我这衣裳早已湿透了,也不差这几滴雨,你快回去吧。”
江宛看了他一眼,看他被雨水浸湿的衣料贴在手臂上,隐隐能看出肌肉线条,身子骨看着还挺壮实,这才放心走进了雨幕中。
说实话,她这表外甥真挺不错的。
江辞跟着她,也说:“没想到琥哥儿竟然这么尽心,倒该好好谢谢他。”
“是得想法子备份谢礼,只是不知他喜欢什么,”江宛道,“到底是你们男孩子的事情,不如你帮姐姐想个主意。”
“我与他虽都是男孩子,可却也……”江辞没说下去,
“也是这么回事儿,那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来想吧。”
江辞颔首:“看着时辰也不早了。”
江宛:“我送你出去。”
等程琥喝完姜汤,洗完澡,擦干头发,吃饱饭以后,江宛也已经送走了江辞。
他们在偏厅坐下。
江宛屏退众人后,问他:“今日之事可顺利?”
程琥的手在袖里握了拳,反问:“你写的都是真的?”
“是啊,都是真的。”
确实没撒谎嘛,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夸张。
江宛坦坦荡荡地看着他。
程琥一时失语。
这个女人,去池州守了六年活寡,嫁妆几乎被克扣殆尽,得势些的丫鬟都能欺负她,好容易熬出头来京城了,一个管家也敢骑在她头上耀武扬威,支使小厮在内院里乱窜打听消息,还企图休了她。
这种日子,她怎么忍得下来?
程琥忍不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