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亥时,刑部衙门里正是灯火通明。
宁剡挎着刀进门。
魏蔺正拿着份供词准备进宫,二人迎面遇上了。
魏蔺颔首示意:“宁将军。”
宁剡见他手中拿着用牛皮纸卷起来的纸:“世子这是要进宫?”
他们二人虽不太熟,但是能找到公主到底是宁剡的人起了关键的作用,魏蔺便道:“确实是要进宫。”
宁剡又问:“眼下审得如何了?”
魏蔺赶时间,故而指了指边上的司狱:“我也不清楚,你若想知道,还是问查司狱吧。”
说完,魏蔺就携着那卷供词,匆匆离开。
宁剡看向那位查司狱:“大人有些眼生。”
“才上任不久,不怪宁小将军不认得,”查之钟乐呵呵弯了腰,“下官查之钟,现任刑部司狱,往后还请将军多多关照。”
宁剡脸色淡淡的,并不接茬,只问:“还有供词吗?”
查之钟笑脸一僵,低头引着宁剡去了刑房:“大人这边请。”
“世子拿走的是抄录的供词,原本在此处。”查之钟双手奉上。
宁剡一张张浏览得飞快。
“这王老三虽说得多,却没什么有用的,这冯大……”
查之钟赔着笑:“这人是个硬骨头,咱们该用的刑确实都用了。”
宁剡冷哼一声:“若骨头真的这样硬,又怎么会做了逃兵?”
查之钟嘿嘿笑了一声,见宁剡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便悄悄伸手,在其中一行上点了一点。
他指出的这句话是王老三交代的,说冯大还有个闺女活着,这次来就是看闺女的。
查之钟笑眯眯的:“不怕拷打的人也未必什么都不怕。”
这位司狱大人越是笑,突出的眼珠子就越显得阴森。
这些酷吏。
宁剡摇了摇头,终是看不上这样阴损的手段。
他将供词还给查之钟,道:“我去看看犯人。”
这些逃兵必然是知道什么,才会逃遁。
查之钟忽然说:“下官立即叫人把他们泼醒,正巧一会儿昭王殿下也会过来。”
宁剡的脚步一顿。
若是余蘅要来,他倒是不好久留了,毕竟他与余蘅是自小结下的梁子,这么多年都是不阴不阳的,见了也是徒增尴尬。
说曹操曹操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宁剡听到有人“哟”了一声。
“宁大将军也在。”余蘅刷地展开折扇。
宁剡深吸一口气,牢房里的气味酸腐腥臭,让他鼻子发痒。
小时候,每回鼻子痒痒,都没有好事发生。
“我先走了。”宁剡也不知道对谁说,转身便走。
楼梯狭窄,余蘅站在正中,丝毫不让,宁剡只好侧身避让。
擦肩而过时,余蘅忽然说:“那一仗,怎么竟叫你耿耿于怀到如今?”
余蘅并不清楚宁剡这些年的执念,毕竟望龙关一战事关重大,宁剡也只报给了皇上一人知晓。
至于这个纨绔王爷,告诉了也是白告诉。
宁剡撇过头,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
窗外黄鹂叫得婉转动听,梨枝捧了水进来,伺候江宛梳洗。
江宛因不曾睡好,有些懒懒的。
梨枝见她兴致不高,便道:“无咎如今正在院里练功呢,夫人可以去看看。”
一说起这个,江宛还真来兴趣了。
她道:“那就看看去吧。”
院里树荫边上,江无咎正在扎马步,骑狼则在一边嘲笑他腿软腰绵,像个小姑娘。
无咎咬着牙,脸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滑下,脸色涨得红通通,不知道是累得还是气得。
江宛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