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表示理解。
虽然她知道余蘅必然晓得些内情,但也没有非问个所以然来,而是转而说起今日的正事:“一会儿李六小姐来了,你还是回避吧。”
余蘅往前凑了凑:“不用我和她说?”
“你想以身饲虎,舍己为人?”
余蘅果断摇头:“那倒没有。”
“那就交给我。”江宛道。
说到此处,他们等的人就到了。
敲门声刚一响起,江宛立刻指了指背后的花鸟屏风,余蘅便满脸不乐意地避到屏风后。
江宛才站起身,给李六小姐开了门。
李六见了她,错愕地瞪大眼:“你是谁?”
“先进来吧,”江宛做出请的姿势,“来都来了。”
李六姑娘深吸一口气,瞪她一眼,终是踏进了屋里。
茶楼微雨,冷茗幽香,李六姑娘却不晓得欣赏,背脊绷得紧直,道:“你是什么人?”
江宛道:“我是郑国夫人江宛。”
李六越发狐疑:“你是郑国夫人,可是约我见面的分明是……”
她难堪地咬住嘴唇,没有说下去。
“可惜了,那封信也是我所写,并非魏相平。”江宛无赖道。
李六姑娘却不接招,她松开被咬得发白的唇瓣,喃喃道:“原来他的字是相平……”
福玉每天把“相平哥哥”挂在嘴边,江宛还以为魏蔺的字已经无人不知了,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竟然还不晓得。
江宛咳了一声,强行进入正题;“我请你来,其实倒也确实是为了平津侯世子与你的流言,也是受福玉公主所托。”
李六姑娘一双桃花眼早哭得红肿,闻言便冷笑一声:“不知道你们是要逼我去做尼姑,还是要逼我去死!”
江宛却不生气:“你不想做尼姑,也不想去死,那么姑娘是想嫁给平津侯世子吧。”
说起亲事来,姑娘家总要羞涩的,李姑娘气势顿时一矮,嘴上却强撑着反问:“是又如何?”
“哪怕福玉公主会杀了你?而且她一定会在你嫁给魏蔺前杀了你。”
李六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怕。”
“你真的不怕吗?”江宛循循善诱,“福玉公主是陛下的嫡长女,陛下宠她宠得如珠如宝,别说是她杀了你,就算她屠了靖国公府全家,恐怕也会安然无恙。”
“可我若不嫁给魏公子,又能有什么出路?家里已经这样了……若我不能……”李六面上一丝惶惑滑过,但很快抿紧了唇,不肯再说话了。
“便是知道你处境艰难,所以公主才给你安排了另一条路,你尽可以远远地嫁出去,嫁个富贵清闲的人家,远离京城,也就远离了流言中伤,日子定然比你嫁给魏蔺要好得多。”江宛觉得有点口干,不由抿了抿唇,“先不说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嫁给魏蔺,就算你侥幸嫁给了他,他难道会为了你与公主作对吗?你单看那日大相国寺后山,他心里只有救公主的念头,救你不过是捎带脚罢了。”
李六姑娘低着头,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江宛的话听进去。
江宛也不催促她,转头看向窗外。
夏日里难得有这样细细密密的小雨,下了一阵,眼下也就停了。
李六姑娘终于开口,她双手交握于膝上,几乎把掌心掐出血来,她睫毛低垂,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声音里藏着丝颤抖:“我还要再想想。”
说完,她眼皮一掀,又瞧了江宛一眼,眼中的刻毒与怨恨几乎倾泻出来。
眼下,她是连江宛也恨上了。
可惜江宛低头斟茶,没瞧见。
“我定会为你找一个成亲的好人选,你若答应了,只管派人给我传信。”江宛道。
没回答好不好,李六姑娘“嗖”地站起。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