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一想到沉重的发冠和礼服,江宛心里就有些不情愿。
不过到底是宫中派人来传的口信,哪怕她病得起不来了,就算爬也要爬进宫,死也要死在宫里。
梨枝正要去准备,江宛忽然想起一事,又叫住她:“对了,过来投亲的蒋娘子如何了?”
梨枝回忆着:“不过每日做做针线,寻常是不出房门的。”
“好,那你去吧,顺道把无咎给我叫进来。”
江无咎来时,满脸写着抵触。
结果,江宛什么也没和他说,只请他在书房中央站一会儿。
江无咎就别别扭扭站了。
一炷香后,他有些站不住了,便抬手挠了挠头。
江宛却忽然抬头瞪他:“别动。”
江无咎顿时定住,眼珠子瞪得好大,见江宛又埋头画画去了,才委委屈屈放下了手。
不对!画画!
“你在给我画像!”江无咎喊道。
江宛点头:“过来看吧。”
江无咎脸红红的,似乎想转头就走,但还是一步一坑,无比沉重地走到了江宛身边。
然后,他激动地探头一看。
纸上却是一只小猫,圆头圆脑,眼睛大大,怪可爱的。
“这是……我?”
江宛把笔在涮笔缸里搅了搅:“准确来说,是我眼里的你。”
无咎皱起眉:“什么意思?”
江宛没答。
她一直觉得无咎对她的保护欲有点过度了,她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她干什么他都要掺和一脚。
可他还是个小孩子,纵使身世坎坷了一些,以至于早熟了一些,也不该背着那么重的包袱生活。
“我不是小猫。”无咎闷闷道。
“我却情愿你做小猫,”江宛望着他,“也不要你做笨蛋螳螂。”
螳臂当车,人却要知道量力而为的道理,也要有自知之明。
明明就是小猫咪,就算爪子锋利了点,也不能把自己当大老虎用啊。
……
当天夜里,靖国公府中,李六小姐的闺房里又传来了强行压抑的呜咽声。
丫鬟们聚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进去送晚膳。
上回鹿儿进去走了一趟,挂着一身汤汤水水出来,脸还被碎瓷片割出好大一个疤,府里不愿意再用她,把她撵回家去了。
这回进去的,怕也没有个好,被骂就算了,就怕六姑娘又发起疯来,用瓷片划人脸,谁要是真挨了一下,往后连嫁人都难了。
这时候,一个新来院里的二等丫鬟道:“众位姐姐若是正忙,不如我去吧。”
这丫头叫金桂,就是来顶鹿儿的缺的,因刚来,还不晓得六小姐的脾气。
大丫鬟宁儿立刻道:“既然你愿意去,便去吧,咱们也不好拦着金桂妹妹在小姐跟前出头。”
金桂是个眉眼利落的丫鬟,此时竟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这里头另有隐情,只笑眯眯道:“那我便去了。”
说着,她真拎起食盒走了。
众丫鬟们顿时一哄而散,生怕到时候城门起了火,要殃及池鱼。
而大丫鬟宁儿却有些不放心,她悄悄走到窗边,耳朵贴了过去。
里头有些绵绵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楚。
小姐这次竟没有发脾气!
宁儿不由疑惑,莫非这金桂真讨了小姐的欢心?
而此时,金桂将托盘轻轻放在李六小姐面前,弯腰轻声道:
“有福玉公主在,小姐永远不可能活着嫁给魏世子,可若她死了呢?”
李六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金桂微笑着,如毒蛇吐信般轻声哄诱道:“若她死了,小姐就是世子最名正言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