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到底也没多经心,只记得这一句了。
江宛有些疑惑。
家中并非无产,祖父也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怎么忽然就缺银子了?
“正好,宫里的饭菜我压根没吃几口,去江府叫洪厨子做他拿手的羊羹吧。”
可真等出了门,江宛又被蛤蜊汤的鲜香气息馋得走不动。
进了馆子,江宛在屏风隔出的小间里,一口胡饼一口汤,吃得满头大汗。
胡饼绵软有韧劲儿,蛤蜊汤鲜得舌头都要咬掉,江宛一口又一口,把一大碗汤喝光了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刚抬头,便见外头有个熟人经过。
是府尹衙门的崔少尹,今日休沐,他穿着青色常服,大抵是与友人有约。
都说无巧不成书,崔少尹恰恰走到了江宛隔壁。
这屏风可起不到什么隔音的作用,江宛清晰地听见崔少尹打起了招呼,这边是望孝兄,那边是南溪兄。
四方桌子坐了三面,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叫江宛不得不听下去。
何望孝问:“你那郑国夫人案莫非还没了结,怎地小厮说你方才还在衙门里,还来得这样迟?”
崔肃:“谈不上什么结不结的,只是还有疑点罢了。”
申南溪:“这里头的水可不浅,人都没了,你还抓着不放做什么?”
何望孝:“子穆兄这人惯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南溪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他在礼部时,因一句《礼记》中的‘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竟与刘尚书在大街上争得面红耳赤。”
“我还记得子穆兄扯着嗓子喊,”申南溪笑着模仿崔少尹声嘶力竭的模样,“《内则》中亦书‘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长公主议政朝中,扛一国之鼎,怎么不见尚书大人也去长公主面前背《礼记》!”
隔壁的笑声骤然大了起来。
崔子穆也是被他们笑得没脾气了,只闷闷道:“多少年的事了,偏每回见每回都要讲,那次是刘尚书平白说街上卖花的姑娘不知检点,我看不过去才与他争了一回……”
申南溪道:“你这较真的脾气可真是叫人没话可说。”
崔子穆听起来弱弱的:“人在府尹衙门死了,还是服毒死了,若是查不清,我底下那帮小子又要吵着说衙门里东南西北都能撞见鬼,吓得肠子也痛,眼珠子也痛,要我准假了。”
何望孝附和:“这倒确实,禁军重重围着的地方一死就死了两个,那郑国夫人的手笔当真不小。”
崔少尹反驳:“倒不见得是郑国夫人做的,她不像这么傻的人。”
申南溪道:“她这是为了一劳永逸,你且看着,十年后哪里还有人记得她的事。”
崔子穆沉默了一瞬,才说:“我底下有个衙役伤了她,她若真的睚眦必报,杀了那个衙役也是容易的,可她没有。”
听罢此言,江宛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把当时差点掐死自己的那个小衙役给忘了。
见江宛猛拍额头,春鸢便笑了,压低声音道:“夫人别急,那小衙役祖祖辈辈都在府尹衙门里供职,一步三个熟人,并没有人对他用刑,只是还没放出来。”
“明日还是去一趟为好,本来我也有些话要问他。”江宛站了起来,“走吧。”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江宛刚回府,梨枝却来了:“今晨有个自称是闫神医门下弟子的小童子过来送了封信,门房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便没认真往上报,眼下才把信送来了。”
江宛接了信,直接便打开了。
纸上写着副药方,江宛没看懂,可末尾缀着的那行小字,她看懂了。
——三日一副,听天由命。
江宛的脸霎时间惨白一片。
什么叫听天由命?
她她她……难道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