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无咎便装作饿晕,倒在伏虎驿外,待过了辰时,他被驿长发现,救了进去。
京城外风云涌动,京城中的余蘅也没有闲着。
沈望曾说要见余蘅,他的这番话没有被阿柔传给余蘅,是被暗卫禀告上去的。
余蘅听说他有大事要说,自然要亲去一听。
修竹朗润,薜萝依云。
风是青的,也是清的。
余蘅在沈望对面坐下,石桌上摆着一樽白瓷酒壶和两枚小巧的酒杯。
余蘅将折扇抛给护卫:“幽篁小筑,白日纵酒,承宣使好兴致。”
沈望起身行礼:“王爷素来是京城中第一流的风雅人,我这小筑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余蘅抬了抬手,叫他免礼坐下,毫不见外:“大人谦虚了,不光你的小筑入了我的眼,你也很入我的眼。”
沈望顿了顿,像是无言以对:“殿下这话……倒像是在勾搭小娘子一般。”
“轻浮惯了,大人勿怪。”余蘅懒懒换了姿势,向后一靠,把竹椅压得吱呀作响。
沈望垂眸,慢慢饮尽了一杯酒。
“算算日子,他也该到了。”
他说得语焉不详,余蘅却不问,只等他自己说。
“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沈望对他一笑,“想来再过几日就该到了。”
故作姿态。
余蘅对沈望下了结论,把摆在自己的面前的酒杯往前推了推:“给我也倒点吧,你这是什么酒?”
沈望无奈一笑,提起酒壶给他满上七分。
酒香袭来,余蘅闻了一会儿:“金缕衣?”
这酒原是被焚毁的月来楼中招牌,起先叫饮月,后来有个诗人为此酒作诗,道是金缕衣不换,大家便都叫此酒金缕衣了。
月来楼本就是覆天会的据点,沈望以此酒待客,倒也是情理之中。
余蘅一饮而尽:“还当这辈子都喝不到了,没想到竟还能在此处得享。”
“王爷若喜欢,我把酿酒的方子抄一份给你。”沈望随口道。
他倒是对自己与月来楼的关系毫不避讳。
余蘅提起酒壶,给自己再倒一杯:“那就却之不恭了。”
“我用这个方子换王爷跟我谈正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余蘅舔了舔嘴唇:“看在酒的面子上,谈一回也罢。”
“我想与王爷做个交换。”
“你想用什么来换?”
沈望将膝上的布袍褶皱抹平:“霍小弟的下落。”
余蘅放下杯子,神情冷峻:“他死了。”
“他没有。”沈望笃定道。
“他和我一起长大,小时候同吃同住,他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最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去边关从军。”
余蘅慢慢笑起来:“承宣使以为我是个傻子呢。”
“有人和我说过,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霍家人,殿下见过他,就会明白的,他不是用来布陷阱的饵,他是我的兄弟。”
最后的兄弟二字,沈望说得尤为坚定。
余蘅深深看他一眼:“让我想一想。”
他在想,江宛会怎么做。
杀了霍小弟一劳永逸吗?
余蘅:“我要先见他。”
沈望答应得爽快:“等他到了,殿下来就是了。”
余蘅问:“你想从我这里交换什么?”
沈望道:“郑国夫人的下落。”
余蘅看不出喜怒:“为何?”
沈望叹了口气:“先生的病情越发重了,我怕她来不及……”
官道上,熊护卫道:“我怕咱们来不及进城了。”
阮炳才与他商量要不要去附近农家借宿,江宛正听着,忽然摸到胸口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