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剡和于堪用都不是傻子,江宛对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就心中有数,一行人迅速进了院子。
这地方大约明倘也不常来,冷清得很,孙羿将他们引进了正屋,妃焰和另一个叫绛烟的护卫找出炭火引燃,把炭盆端过来,让屋里暖和起来。
大家无言地烤了会儿火,孙羿说要去把扔在隔壁冻了整整一日的黄步严拎出来,妃焰绛烟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江宛和宁剡,以及那个背着孩子的于堪用。
刚才黑咕隆咚的还没发现,宁剡竟然穿得这样单薄,几乎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寝衣,于堪用更是荒谬,穿着一条酱紫色的裙子和一个灰袄子,猛一看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似的。
这二位怕真是逃出来的。
江宛把手塞到腋下暖和着:“说说吧。”
宁剡看着她:“我父亲是无辜的。”
江宛解开裹着脖子和半张脸的缝缎皮毛围巾:“为何这样说?”
宁剡:“他所为都只为了一件事。”
江宛问:“什么事?”
宁剡朝于堪用伸手。
于堪用递给他一个约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发黄发灰,看着像是石头。
宁剡把那个东西递给江宛。
江宛低头看了,才发觉竟然是:“饼?”
但这也很难被称之为一个饼……借着火光,江宛把这个干饼翻来覆去地看。
糠皮,植物根茎,没脱壳的糜子,还有石子和沙子……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军粮,这就是潞州之前送来的粮食。”
江宛骤然抬头:“宁将军是为了……”
粮食。
他是为了兵将们能吃饱肚子,才与覆天会合作的吗?
江宛握紧了这块干饼:“其余的饼子呢?”
“都被吃了,这一块摆在父亲的书桌上。”宁剡握紧了拳头。
江宛黯然低头,看着这块根本不像是人吃的饼子。
难道宁统真的不是要反,只是……
宁剡忽然打了个哆嗦,冻得吸气。
江宛回过神,连忙把膝上的围巾给他:“你先围起来。”
她解开厚实的披风递过去:“这个也给你。”
宁剡不想接。
“冻病了更麻烦。”江宛道。
宁剡想了想,纵然他身子骨强健,也委实不能这么冻,便接过了披风,道了声谢。
孙羿正好带着人回来,把黄步严往地上一扔。
黄步严杀猪般嚎了起来,大人尚且没做反应,于堪用背着的婴儿却哭了起来。
于堪用连忙把婴儿解下来抱在怀里摇着,嘴里哦哦地哄着。
江宛看他哄孩子哄得熟练:“就这么一会儿,他生孩子了?”
宁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江宛无辜:“那他哪儿来的孩子。”
“这不是他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江宛可笑道,“我生的?”
“不是你生的,”宁剡伸出手在火堆上烤着,“是你要救的。”
这句话瞬间把江宛拉回那个夜晚,她被宁剡救出来,看见了“一斗粮”招牌,听见婴儿的哭声,也听说了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是……”江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那个……”
“是她,我离开后遇见那个妇人抱着孩子,就给了银子,把孩子带回家了。”
一边是孩子嚎,一边是黄步严嚎,还有于堪用在唱走调的曲子。
江宛也不想多说,一指黄步严:“再敢叫,我剁了你的舌头。”
黄步严立刻闭紧了嘴巴。
他不嚎了,婴儿也不哭了。
江宛压低声音,唯恐惊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