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来了,先帝将恕州让出去的时候,我曾极力反对,那是恒丰三年还是四年,在百官都说我不顾大局、妇人之见的时候,我下定决心要掌握至高的权力,”安阳吞下一大口酒,“席忘馁曾指责我太有野心,需要权力才能安眠,所以谁都不信,就算把心掏出来了给我看了,我也要疑心他掏出那颗心别有目的。”
江宛:“可大家都说,是你要割定州……”
“没错,什么坏事后来都成我做的了,一盆盆污水泼上来,洗澡换衣服与人解释都是无用的,唯一有用的就是让他们怕,让他们不敢再说。”
“党同伐异,纵恶吏横行。”江宛喃喃道。
“那种滋味真是美妙啊。”安阳紧握着酒壶的细颈,“看那群老古板跳脚,却伤不了我分毫,可笑的是,对他们来说,大梁的屈辱不是割让土地,而是由女人摄政,哪怕我比任何人都更应该坐上那个位置。”
“我父太宗资质平庸,幸而听得进劝,守业倒还绰绰有余,可也耳根子软,常常犹豫不定,错失良机,都说他疼爱我,可他哪里是疼爱我,他是疼爱太祖最喜欢的孙女!”
“我兄先帝脾气暴虐,虽然在治国上比太宗多一二天分,却耽于享乐,厌恶政事,又不懂变通,爱恨都要走到极致,不过也幸好他看见奏折就要吐,才有我施展的天地。”
“至于现在的这位承平帝,将前人的毛病全继承了,愚蠢自大,懦弱阴毒,还极要面子,只能听奉承话,碰见软的就要上前踩死,碰见硬的就要做缩头乌龟,可他毒又不曾毒到十分,既要矫诏,偏又不曾立刻将那太监处死,还惦记一个善待先帝旧人的名声,那太监怕死,送信出来,将他和先帝怎么写了假诏书之事全盘托出,白白落了个把柄给我。”
江宛听得津津有味,听别人骂皇帝可太爽了,她可不是阮炳才,听见别人说句承平帝就是坨臭狗屎,就要瑟瑟发抖。
江宛强行按捺住鼓掌的冲动,抓住机会问:“可殿下又为何退守小青山?”
安阳一笑:“当权时呼风唤雨,旁人就以为失了权要凄风苦雨,又怎知我只是厌了。”
“旁人如野狗一般你争我夺,乃至于父子相食,又怎知他们争夺的,是我之敝履,不屑一顾罢了。”
安阳畅快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