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漾,丝毫不知他的名字,已被念叨透了,主考官正等着沾他的光呢!
他已将第三道题写完,待晾干墨迹。
这一篇写完,剩下五经题。
冀漾自是信手拈来。
最后,看向末题五言八韵。
诗题为:阴阴夏木啭黄鹂。
此题选自大唐王维的秋归辋川庄作。
原文是: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当下,冀漾灵光一闪,提笔入墨,在草稿纸上作答。
千千考生埋头答题。
“唰唰!”写字声连连。
冀漾默默地收拾好行囊。
随后,他将答卷一卷拿在手上,直上公堂而去。
他身姿挺拔,走在一干埋首的学子间,宛如鹤立鸡群。
行走间,腰间的长须绦被风卷起,衣诀翩翩,金相玉质,姿态极尽俊美,不似凡人。
这一刻考场内,众考生笔下都稍稍停顿了下,抬头望去。
冀漾不去理会众人的目光,大步流星直至公堂之下。
公堂外匾下书着四个金字“明镜高悬”,堂上竖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
案子上点着线香,香稷馨香溢在考场间。
吉惠端坐在案后,看着正拾阶而来的冀漾。
不远处的书吏、周边巡视教谕,加起来百余人,目光均是汇聚在冀漾身上,但却唯独不见余姚卢教谕。
冀漾停下脚步,双手举卷,一旁书吏接过,铺在吉惠的案上。
冀漾垂眸,掩去眸底清冽的光,道“请府尊当堂面试!”
吉惠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莫名的生出敬畏。
笑着摇头,道“你的文字已在这里,本府也不知试你什么?”
说到这里,他眸子闪过一道精光,继续道“本府刚刚瞧了你的诗文,便想起诗仙之气。
当真是我大眀江山才子辈出,圣人鸿福齐天庇佑我大眀。
古有七步诗成为佳话,你可否也如此?”
若是这冀漾真有大才,今日便是他扬名之时。
冀漾朗声道“学生求举业为,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请府尊出题。”
听他如此说,众人都露出赞许的神色。
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
学成文武事,卖予帝王家。
自古便是世间男儿的愿望。
若是不仕,要么是朝廷乌烟瘴气,做个大儒教书育人,要么荒废一生所学,寄情于山野。
吉惠面上不动声色,可拿起冀漾答卷时,手却在隐隐发抖。
“大唐盛世,才子罗隐曾做《偶兴》。
逐队随行二十春,曲江池畔避车尘。
如今赢得将衰老,闲看人间得意人。
你也试着七步做一首《偶兴》吧!”
“是,府尊。”冀漾迈着生姿玉步走在大堂上,犹如落入浊世的谪仙。
“啪嗒,啪哒……”锦靴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传来。
本在周边巡视的书吏、教谕,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就连堂下本是写题的众学子,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笔。
众人目光灼灼,齐聚在冀漾的锦靴之上。
暗自数着他的步数。
一步。
两步。
三步……
六步!
这时只听温润,又不失清冷的声音传来。
“曲径疏篱拥薜萝,晚风红落豆花多。
南山夜半牛堪饭,东海门深雀自罗。
遗恨未酬三顾宠,清时谁解五噫歌。
谩将旧砚临池洗,莫遣余生待墨磨。”
顿时,容纳千千学子、官员的考场静得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