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凛都,几重风雨(六)(2 / 4)

言一脉已绝,这横绝凰令既然无法给予横绝后人,你取走它又意欲何为?”

他浅浅一笑,轻启薄唇:“质女是想知道什么?”

我轻轻扑闪着睫毛,垂下眸,企图遮掩多余的情绪,奈何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颤抖:

“凤凰花传人从始至终不过是你们为了得到这天下做下的幌子,是不是?!”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庞,带着几丝微凉之意。“质女这般通透之人,的确是一点就通。”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无语,竟令人生出几丝赞许之意的错觉。

我硬生生忍住移开他手的心意,语气生硬:“横绝凰令呢?”

他似是未料到我会突发此问,修长的玉指竟生生一顿,我别开脸,与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擦过。他却分毫不在意,笑吟吟道:“毁了。”

“你说什么?”

横绝凰令是以紫纤的生命为代价取回来的,岂能任由他轻而易举地毁去。

我抬手便是一巴掌,手臂却在中途被他轻而易举地捏住。我怒目而视,难得唤一次他的名字,却蕴含着滔天怒气:“楚凉,我恨你。”

一字一顿纵使恨意滔天,亦不可忽略地浸透着一股浓烈的难以言喻的悲伤苦涩。

恍惚间,我仿佛忆起那一日,紫纤眼中含泪,却倔强地扬起嘴角的模样。格外惊艳,格外悲凉。

楚凉缓缓垂下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有的时候,恨一个人,也好过只是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我又生出怜悯他的错觉,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地厌恶了自己一把。

我勉强稳住情绪,嘴唇忍不住颤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道出无比生硬麻木的三个字:“为什么?”

他喃喃:“为什么……”,似乎是在细品其中含义,随后抬头,冰冷的薄唇吐出毫不留情的话语,“你不需要明白。”语罢松开我的胳膊,掏出怀中一张绣着梅花的丝帕轻轻擦拭双手,而后丢弃了那张丝帕。

我望着落在地上的那方丝帕,心中无名有些落寞。“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脏么?”

他挑眉,“然儿,我早便说过,不要轻易爱上我。”

他这一次唤我然儿,与从前无异,却令人汗毛竖起,难以抑制的害怕油然而生。

爱……我真的爱他么?这颗破碎的心,恐怕早已不知如何爱人。可他偏偏闯入我的生活,待我这般温柔,任是谁怕都是要沦陷的。

凰令号令天下,可不是说毁便毁的,可依着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恐怕是不屑于以此事欺骗我的。

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很多年以后,当我知晓个中缘由时,不由感到好气又好笑,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这一生,从未轻易为何人落泪。只因我将泪视作珍贵之物,理应为值得之人而流。

倘若凤凰花传人只是幌子,我的身上便再无负担,却是乐得自在。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又如何能够自在。

楚凉待在我的身边,本身就像一个谜般。我自诩聪明,唯独对他猜不透,摸不着。

哪怕他告诉我,他便是轻重楼的另外一位楼主。哪怕我们也曾有过一段足够温柔的时光。哪怕我们也曾朝夕相处,他如同一缕阳光,照进我黑暗的世界,可在我感知到这世界的温暖后,再亲自浇了一盆水,从头凉到脚。

原来,自始至终,不过是我一人的美梦。

尚言一脉,除却紫纤,还有夏老爷与紫菱才是。可他们恐怕早已习惯在凌国的生活,岂会选择做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凰令已毁,这世上再无可以牵制这余下三国之物,于众人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这世间再无一人会如紫纤这般待我,是我亲手毁了一个真心相对的人。

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