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瑞王与江玠、郑然然话谈到深夜才从广平府离去,如今天才亮便又来了,虽说他承圣旨督促案情在情理之中,但还是令人有些猝不及防。
特别是在昨夜与江玠将瑞王其人上上下下剖析了一番以及此时听到沈殿清说了许多令人听不懂的言语之后。
郑然然与江玠各自揣了心思,随关绍一并将刘荣进和沈殿清押到了大堂。
除了陈酌拿着卷宗有些喘息未定,瞧着像是又迟到了,包括上首的瑞王和纪棠等人都已经安安稳稳的等着了。
江玠向瑞王与纪棠见了个礼,便拉着郑然然避在一旁,等纪棠问案。
今日的案子虽因林舒玉被杀一事起,但却扯出来两桩案子,一桩事关沈殿清,另一桩事关刘荣进。
纪棠不温不火,先问的便是沈殿清。
按说她如何杀了林舒玉,如何在夜深无人之时将林舒玉的尸体拖到了凤朝院的角楼上,又如何掐算好圣上路过凤朝院的时间在那时将人从凤朝院的角楼上推下去这些事儿,昨日在宫里已经分说过一次了。
那时今日在场的人都在,如今再问一遍,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由陈酌这一干文吏将个中细节录到案宗之上,即为定案。
纪棠问,沈殿清便答。
“沈婕妤,你是如何杀了皇后的啊?”
“金刚石研成粉末,夹在糕点之中。”
“又是如何将人带到了凤朝院?”
“夜深无人,一路拖拽过去。”
“那……”纪棠话到此处微微一顿,抬眼去看沈殿清,而后抿唇淡笑:“沈婕妤,你有皇后有何仇怨,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啊?”
众人舒了口气,便知道关于这案子算是问完了,纪棠最后这一问,为的是将刘荣进通敌的事儿引出来。
沈殿清淡答:“我父亲征战之时遭遇西戎人埋伏,盖因汴京府陆六通敌,汴京府为林丙光走狗,故而我欲寻仇。”
纪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便唤了关绍将沈殿清带下去,那女子自始至终似一团寒烟,渡云沐雨,不吭不卑。
她尚且不知道圣上有让广平府饶她性命的事情,此谋杀皇后,是非死不可的大罪,而其人转身之际却依旧淡然一身,不免使得众人对她的敬佩又添了一层。
沈殿清走后,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刘荣进身上,外头天色大亮,照的这广平府正堂也是一片通透明亮,除了上首纪棠温润颜色,旁人眸光皆冷冽异常地瞧着刘荣进。
通敌哎,令人听来便恨的牙痒痒的大罪。
他们还记得前不久周广池的嫡子周曙通敌,还在汴京城里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周曙是怎么死的,剐了还是绞了?
嘶……
再去看刘荣进,正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原本是最喜欢仗势欺人的高官大亨,如今却也胆小甚微,面目可憎。
纪棠没有耐心同他摆笑脸,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当下便冷了些,问:“刘大人,你我同掌刑狱大事,又同朝为官多年,也算是有些缘分,不知刘大人当日行尽抄家灭门之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
刘荣进狠狠咽了口唾沫,面色显得不大好看,他是个长了一身肥肉的胖子,如今脸一白,显得那张脸更大了几分,左右不知如何是好,大有些犹豫神色。
堂上静默两分,待刘荣进左右思索了一番,才听他颤颤巍巍地开口:“纪,纪大人,身在朝堂,有许多身不由己之事,纪大人你如今年虽小,不知道这些身不由己的难处。”
纪棠含着笑意向前勾了勾身子,对他这话有些不满,便问:“哦?刘大人有什么身不由己的地方,是有人逼着你去与西戎人勾结,还是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让你害了沈献将军?”
众人身子皆是一僵,知道纪棠又是在问刘荣进幕后指使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