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娘亲的人,即便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依旧没有改口。
如今,却这般冷静淡然地跟他说,她要随爹爹而去,不再管他了。
“娘……你真的……不管安儿了吗?”
千初看着陈盛安通红的双目,轻轻摇头,面上并无半分动容:“安儿,我不能让你爹等我太久,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见她这般决绝,陈盛安只能朝着两人磕了三个头,将泪水掩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一直都知道爹娘感情很好,每次看到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画面和谐得宛若神仙眷侣。
但是,他们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相互包容,相互体谅的。
就比如下棋这件事,爹和娘下了一辈子的棋,娘从来没有赢过他一次。
每次娘亲输了之后,爹爹还会嘲笑她,气得娘亲不理他他才认错。
所以,爹爹其实很喜欢逗娘亲,也很喜欢故意气娘亲。
不过,他知道,娘亲每次都是知道爹爹在故意逗她的。
因为有一次,他看见娘亲被爹爹气得一个人跑回了房,他紧张地跟上去想要安慰娘亲,娘亲却笑着对他说,她没生气,她知道爹爹是在故意气她,她愿意配合他。
他当时不太懂,但是见娘亲真的没有生气,便也没有过多探究。
后来,他在书上看到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突然就想到爹爹和娘亲。
他觉得,就算是神仙看见了那二人,也是会无比艳羡的吧!
陈盛安离开之后,千初才重新看向陈书礼,良久,一道轻唤声飘入空气中:“相公。”
这一声相公,她一次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唤过,这次,是第一次唤,也是唯一一次。
鲜血从千初的嘴角滑落,不小心落到陈书礼雪白的衣袍上,远远看来,像是一抹纯白上绽开了一朵血色红莲。
千初慢慢躺到陈书礼身边,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次,也是他们第一次同床。
这十年来,他们虽以夫妻的名义住在这云峡镇,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同过一次房。
她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有提这件事。
但是,她曾经想过。
可是,每次想到那件事的时候,她心底涌现的不是羞涩,而是抗拒。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抗拒。
她明明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啊!为什么会抗拒与他同房?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任由那点抗拒遗留在心底。
也幸好陈书礼从来没有提过,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因为自己心底是抗拒的,所以,她也不敢问陈书礼为什么没提过。
她怕,万一他只是想给她时间适应所以才没提呢?
她一问,他就顺势提了怎么办?
到时候,她怎么拒绝他?
“我以后,是不是还能找到你?”轻喃声飘散开来,被闯进屋子的清风轻轻卷走。
清风过后,那边躺着的两人已经没有了生息。
两人死了之后,陈盛安依照千初的遗愿,将他二人合葬在一处。
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将葬礼办得很低调,但是,奈何这云峡镇就这么大,陈府又这么有名,他二人去世一事,云峡镇的所有百姓都不可避免地知晓了。
于是,所有百姓家门前都自发挂上了白灯笼,连续七天,没有一件喜事传出。
七天之后,陈盛安挨家挨户上门致谢,然后亲自为他们取下白灯笼,云峡镇这才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陈盛安并没有回京都,因为在他眼中,云峡镇的陈府才是他的家,京都皇宫,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比陌生又无比坚固的牢笼。
他在云峡镇为千初和陈书礼守孝三年,这三年期间,他跟连风合计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