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杨云说的一样,下午阳城来了暴风雨,气温又骤降了好几度。
小希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并不觉得,只是偶尔看见窗外风雨延绵,昏天暗地,她便不免感激言焓对她的照顾,又有些心疼在外边奔波的同事们。
整个下午,她都在继续做她的凶器与伤痕研究。
潮湿的天气还是让她的身体微微不适,快到下班时,她揉揉发酸的肩膀,给小松打电话:“有没有法医门诊需要帮忙的?”
法医工作的大头并非命案,而是大小纠纷中的伤情鉴定。
“都是小案子,我们几个应付得了。不用劳烦你和郑教授出马。”
“嗯,交给你们我放心。对了,郑教授不是今天回来吗?”
“是啊,不过一直没来单位,可能是忙了一趟,回家休息了吧。”
小希蹙眉。
像郑教授这种接近退休的老古董,往往能自主作息。可郑教授并不是那种人,他是像林老师那样早晨7点到机场也要8点赶来上班的人。
……
从下午到夜间,小希的身子骨都不太舒服,晚上早早地就躲进被子里睡了。
沉沉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刺耳的手机声突然在深夜响起,伴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把小希吓得顿时惊起。
她就着惨白色的闪电接起手机,心脏狂跳:
“你好?”
是谭哥:“小猫啊,法医助理小松和大伟在去接你的路上了,现在立即来十桉里,我们发现了一具无脸女尸。”
……
十桉里度假区地处阳城东北部,明河流而过,白山绵延起伏,是夏季度假消暑冬季泡温泉的好去处。
报警的是一位经营农家乐的本地居民,他说深夜开农用车回家,大雨滂沱视线不清。他一时大意,汽车偏离方向滑向路边;看见路旁出现一团人形时,他猛踩刹车,可人影已经到车底了。
……
雨下如倾盆,小希和助理们在警戒线外停了车,套上雨衣冲进灰白色的雨幕。
水珠子大得像冰雹,噼里啪啦往头上砸;山夜里的温度很低,湿冷得像沉在南极的海里,她捂住领口也无法抵挡风雨将冰寒拍进五脏六腑。
案发地搭了简易帐篷,四角拉着绳索,只有顶棚;风吹帆布起起落落,呼啦啦地响。灯泡在风里摇晃,影影憧憧的。
车主四十出头,浑身湿透,蜷在地上后怕地抹眼泪:“哪个□□的肇事逃逸,人还热乎着就扔路边……”
痕检员围着货车检查拍照;更多的人冒着暴雨在公路和灌木丛里翻找线索。
凌晨三点,气温零度以下。
小希找了一圈,关小羽不在。
现场几十个身形挺拔肌肉健硕的男人们,唯独她一个女的。她无意识地鼓鼓嘴,感觉略微妙。
六七个高高的男人排排蹲在出事的车前,有的蹲军姿,有的挠头,有的扳手指,有的戳地面,像一丛形态各异的蘑菇君。
杨云也是其中一颗,他蹲在车轮边,虽然穿了雨衣,但和其他人一样,脸上头发上全是雨水;
车右前轮紧贴着半个人脑。
雨水太大,现场冲得很干净,血迹分析已无法进行。痕迹提取完毕后,刑警们把农用车抬起来往后挪半米,让车轮下的人脱离出来;车轮卸下装袋。
“车开过来时,女人的确侧躺着。”
杨云在说话,雨水从浓浓的眉脚滑落,他犹自不觉,
“车辙没问题,司机没有倒车;女人的脸虽然碎了,但并没有滚进车轮里,不是车轮造成的。”
谭哥:“司机说冲来的一瞬间他没看清死者的身体状况,不知她是死是活,也不知她是不是不小心摔倒或晕倒;他立刻摸了她的脖子,当时还有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