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苕儿”,邵音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名字,已经尘封了那么多年,现在又被重新提起。
这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容立,他的样貌同多年前并没多少不同,只是额上添了些皱纹,头上生了些华发。
他是真真切切的真实。
“爹。”她低声喃喃道,不,不能叫爹。
邵音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幼年时,她同母亲住在一个不知名的镇上,只记得旁边有条河。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同其他的小孩子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父亲。
后来,母亲病了。想着时日无多,便在病重时将她带到了远方姨母的住处,也就是凉城的太师府。由此,她同容宁成了姐妹。
在太师府中,她过得很快乐,唯一的忧愁便是母亲的病。母亲患病已久,纵使太师找了最有名的大夫却也难以挽救母亲。
终于,母亲走了。只是,临走时却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她犹记得那是个黄昏,橘黄色的夕阳射入小窗,照着母亲发黄的脸。
第一次,母亲那么认真地梳妆打扮,用胭脂将脸色的蜡黄完全掩饰住了。
第一次,她发现母亲真的是很美。
“苕儿,你不是没爹的孩子。”她犹记得母亲同她说话时的温柔。
母亲的笑容那么恬静,像夕阳一般。
她一愣,随即转为惊喜:“他是谁?娘,我爹是谁?”
母亲望着她,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而后又笑了:“他就是容伯伯啊。你喜欢吗?”
容伯伯?
容伯伯是很好的,很好很好的。会给她扎竹蜻蜓玩,会带着她荡秋千。
容伯伯对母亲也好,只是母亲既欢喜,又闪躲。
在她幼时的心里,其实很盼望容伯伯能做她的父亲,却一直没敢向母亲提过。
“娘,那我从此就有爹爹了?我可以叫容伯伯爹爹吗?”她当时很是开心,她知道自己同容宁一样,既有娘又有爹了。
只是母亲摇了摇头,沉默着。
她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却不知道如何不简单。
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抛弃了我们,他不愿意认我们?”
母亲却立刻打断了:“苕儿,你爹爹他是一个好人。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他的女儿。”
“这是为什么?”她问向母亲。
母亲又是沉默,好久才说道:“娘与爹爹青梅竹马,两家人也早已定下了亲事。谁料新婚第二日,大盈国前来进犯,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你爹爹便应征入伍,这一走便再也没有音讯。”
“娘没有想到后来有了你,这让我的生活有了慰藉。只是,常年征战,民生多艰,最终只有娘和你活了下来。娘带着你几经周折才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得了这个治不好的病。”
“可是娘,你重新遇到了爹爹,为何不告诉她真相?您一直等着他啊?”她很是不解。
母亲却长长地叹了口气:“苕儿,你可知道,当娘到了太师府,远远地见到你爹爹的那一刻心中是多么欢喜。可是就在即将相认之时却看到了另一个美丽的女子给他披上的外衣。他们都说,那是他的妻子。”
她知道母亲心中的不甘,和委屈。
只是,母亲又说道,容宁告诉她,容立曾多次前往家乡去寻找她的下落,可均一无所获。偏偏又有一个好事者信誓旦旦地告诉容立,她已经被洪水淹死了。他便心死了,亲手给她立了一块碑。
而给他披衣服的女子,便是他的救命恩人时,他不能再多负一个人。
“苕儿,不要怪你爹爹。要怪,就怪命运。是娘命不好,无缘同你爹爹携手一生。只是有这半生缘,有了你,娘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