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折去了六方阁。叶东篱要走,她想怎么都要见他最后一面。刚有这个念头,连忙“呸呸”几声,怎么能说是最后一面?多不吉利。
刚到院门,就见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在树下练剑。已经深冬,他却穿得如此单薄,毫不惧冷。六方阁种满了梧桐,经秋历冬,黄叶落满地,别有一种美感。
只是想到明日就没有舞剑的人了,这美又带着种伤感。
她并未上前,而是伫立在门口看着,与叶东篱初识到相熟的一幕幕在脑中盘桓,久久不散。
“容儿。”叶东篱收了剑,见她失神地望着,便笑着上前。
华容回过神,冲他一笑:“赶紧穿上外衣吧,天气冷,别病了。”
他“嗯”了一声,将外衣往身上一披:“进来坐吧。”
“听说你明日要走了?”她问道。其实问不问都没什么区别,毕竟他已经决定了要走。
他道:“是的。我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认祖归宗的一日。”顿了顿,又苦笑道:“更想不到,还是母亲病重。”
对于母亲,他没有一点记忆,他所有的回忆都是养父、药王谷,还有华府,关于眼前的女子。
华容点头:“你医术高明,或许可以治好伯母。”
叶东篱一怔:“你唤她‘伯母’?”
她很自然地点头:“她是你的母亲,我们又是朋友,我唤一声‘伯母’有何不妥?”
他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谢谢你。”
二人静静地坐了会,华容又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他道。眼中的笑容像个江湖侠客,四处漂泊、孑然一身、无所畏惧。华容很羡慕他的笑容,她希望她有一日也能如此豁达说着离别的话。
她故意叹口气,撇嘴道:“师兄妹一场,你要走,我竟然还是从爹爹的口中知道。叶东篱,你不够意思啊?”
叶东篱没想到她居然指责他,又笑了:“我是要亲口告诉你的,实际上你也是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只是……”他站起身,故意卖了个关子。
“只是什么?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她是个急性子,见他戛然而止又撇撇嘴。
叶东篱道:“只是,我在药铺外等了你许久,终于等到你的时候,易南与你一起出来了。哎,看着你们又是赠定情信物又是海誓山盟的,我自然不能不识趣啊。”
他朗声笑着,华容的脸瞬间红了,手摸上了头上的玉簪:“叶东篱,你现在便坏了啊,你偷听我们说话。”
他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是要偷听,只是凑巧碰到你们,凑巧我的耳朵很好。”
他凝视着那根簪子,真诚地说道:“这簪子很漂亮,也很配你。你与易南好好的,等你们成亲的时候,若是你欢迎,我会回来。”
“那就一言为定。”她眼中透着兴奋。
叶东篱皱眉道:“一个姑娘家,一点都不害羞。”随后笑道:“就这样好,一直这样。”
“你说话的口气有些像我爹了,老气横秋的。”华容调侃道。想了想,又说道:“我明日要回凉城看外公,他生病了。我不能送你,你一路保重。若是、若是以后有机会,回来看我们。”
她本意是简单交待一下明日的行程,只是说到后面的时候,竟生出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离别之情。
终究是历过喜怒哀乐、历过生死的好朋友,如今要走了,心中当真是堵得慌。华容看着他的脸,眼前不自觉又浮现了之前种种,他救她于晋城,陪她暗杀王煜,指点她武功医术,唉,算了,不想了。
叶东篱听闻容煊生病,也很心焦。安慰她不要着急,可能由于年纪大了,积劳成疾。
华容点头,她也希望如此。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