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皇帝日前在德心殿已言明华容虽为郡主,品级却同嫡公主,因而出嫁前一晚,也就是腊月二十三,按例要住在凤清殿,次日直接从宫中出嫁。
冀清之纵然仍为冀清阳感到惋惜,却也对这个旨意表示喜欢,故而早早求了高灵惜同意华容与她共住一室。
当日,华容含泪拜别了容煊、华疏、苏言、邵音,携繁霜于傍晚入了宫。皇帝很看重此次联姻,早已授意高灵惜安排晚宴,参与者均是后宫嫔妃、皇子公主,苏易南作为送嫁将军,彭陆作为李国正使,均受邀在列。
在华容看来,这就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那种筵席。虽之前对远嫁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一到这个宴会,成为众人的焦点,竟平白生出一阵悲凉。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这刚到皇宫,就不见家了。
皇帝的开场白很简短,无外乎赞赏华容的大义以及对她“美好”婚姻的祝愿,高灵惜身为皇后,一向雍容高雅、贤淑大气,自然帝后同心,也说了些表面繁荣的话,看起来都高兴得很,还多饮了两杯酒。
古语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有欢喜的,自然也有愁的。冀清阳与苏易南一杯杯地饮着闷酒,了无滋味。
大概皇帝觉得他在这里众人放不开,便在秦平的搀扶下早早离席了。他一走,殿内便松快了许多,三三两两扎成了堆。
华容闷闷地坐着,拿着点心漫不经心地嚼着,还不忘偷摸递给繁霜。在她看来,那些觥筹交错的姹紫嫣红,总逃不了付与断井颓垣的结局。热闹是他们的,要嫁的却是她,唉!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过来的,竟会是冀清歌。
华容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冀清阳府中她破口大骂的模样,如今却一改常态,笑盈盈地走来了。
她站起身,刚要行礼,又停住了。毕竟她如今也是有封号的郡主,且品级比她还高,自然不用行礼。
冀清歌并不在意,脸上的笑容看得华容心中发毛。
“华姐姐,你明日就要出嫁了,清歌实在有些舍不得。”她甜甜地笑着,甜甜地说着,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她甜腻的味道。
华容心道,之前叫“贱婢”,现在叫“华姐姐”,这虚伪的话意思意思就得了,非要说得那么真诚,也是难为她了。
“四公主若是舍不得,不如明日一同前往李国,与我再住些日子?”她也笑意盈盈,还拉上了她的手。
冀清歌一怔,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当下讪讪:“华姐姐说笑了。”
“是你先说笑的。”她道,不过也没有太驳面子,还是道了谢。
苏易南听到她的话,立时想到了初见她的情景,不由得笑了。那次他假装有鬼吓她,却没想到最后反被她给吓到了,还得了个“七月半”的雅称。那时她蓬头垢面,眼前她清丽娉婷,他们曾无限接近,又要无限分离。
冀清歌亲自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她:“华姐姐,清歌祝你与二皇子琴瑟和谐、永结同心。”
琴瑟和谐,永结同心,华容心中苦涩,她怎么可能喝她这杯美好祝愿的酒,因而婉拒道:“四公主,明日我要早起,酒就不喝了了,谢谢你的好意。也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永结同好。”
冀清歌垂首羞赧,要说华容出嫁,她是最欢喜的,因而也道了谢。
“这酒并不醉人,华姐姐,你就喝了吧,也是好意头。我先干为敬。”也不管华容愿不愿意,真的仰头喝完了,脸上一阵红晕。
华容并不是对酒有意见,她也曾与江牡丹喝过不少,只是这永结同心的酒,她实在不愿意喝。但见冀清歌一脸期待,哎,就当壮行酒吧。
当下接了过来,刚触及嘴唇,被一只手拿了过去。
“四公主,这杯酒就由我代喝了吧。”苏易南道,话音刚落,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