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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吃。”兰泽良心地提醒了一句。
“有毒吗?”脑袋转过来问。
这是个半大孩子。脑袋上箍了东西显得头很大。
是张尘。
脑门的头发遮不住他的坏眼,乍一看,很吓人。难怪人工河边上人不少,但他身边几乎没人。
空轮椅就停在不远处,孔武有力的护士正在和人聊天。
“……”兰泽不想说违心地说那鱼有毒,也不想说没毒,怕他真跳进去捞鱼吃。
少年抬头望着兰泽。
呼吸逐渐急促。
兰泽的满头白发,显然让这孩子想起了什么。白发在地球上并不稀罕,但太空站上到处都是年轻人。
“您……”他渐渐平复了下来,“是我父亲吗?”
“……”兰泽看着这个平静的少年,觉得自己多半刺激不到他,“我是你父亲的父亲。”
“我……可以见到父亲吗?”
“最好不见。”兰泽直截了当地说,“他在太空城受到了很多伤害,看到你,他又该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了。”
“我也……是……哈。”少年话说得很费力,仿佛有风从他的门牙洞里呼啸而入,阻挡了话语向外流出。“太空城,是个……很坏的地方。”
“嗯,知道就好。”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爷爷?”
“对!”
“那……”少年直视兰泽“您是魔鬼吗?”
这个问题真是从何答起。
魔鬼这种宗教概念,正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兰泽认真地想了想:“……很早以前,有一阵子是。现在不是了。”
护士终于发现了兰泽。
这是个来疗养的卫生兵,随便在这打打工,为自己的超期滞留换取打折的食宿。脸早就混熟了。
“兰老您好。”
“他现在吃什么?”
“给您看。”护士投出了一日四餐的菜单,看上去很清淡。“补过一截小肠,昨天前天还只能喝汤,今天已经可以吃稀饭了。”
“我带你吃点东西吧。”兰泽摸摸孩子脑袋,金属箍直硌手。
“可以吧?”他又问护士。
“我得跟着。看能不能吃。”
医疗区紧邻的餐厅在中等重力区域,张尘拄着拐走了几步,就上了轮椅。他浑身都是伤口,轮椅可以避免走路用力时腹压过大,更保险一些。
医疗队的病号餐是治疗方案的一部分,不另外收钱。神州空域安全部(简称空安部)买单。太空站是国家领土的一部分,周围二十公里之内都是自家空域。
餐厅里的食物,价格就很美丽了。不过兰泽不在乎。
他请护士也坐下,随意点想吃的东西。反正他请客。
他自己给孩子点了鱼片粥。
粥里胡椒加得足,喝着粥那孩子都出汗了。喝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碗。
于是兰泽又给他添了份小馄饨。
这孩子牙不好。前些天吃到肉骨头的时候,姿势非常别扭,必须歪着头用后面残存的大牙啃。不种植新的牙齿,这辈子只能吃软饭。
软软烂烂的一碗清汤馄饨,正适合他。
孩子喝完了全是面裙边的小馄饨,一只眼眼巴巴地看着他。
“行了。再吃,医疗队要找我们麻烦了。”兰泽笑了,“好吃的留以后慢慢吃。”
离开餐厅之后,这孩子坐在轮椅上直打瞌睡。但是兰泽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不知什么时候,孩子攥住了他的衣服。硬拽的话,这孩子就醒了。
兰泽于是一路送他回病房。
护士调整轮椅,把孩子移上床。自顾自地去准备洗漱用具。
这孩子靠坐在病床上,也许因为手里一空,反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