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翻滚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奔流的血水待汇入桑干河,已近成泥浆。士兵们便在这等修罗场中哀嚎挣扎,前赴后继。
彼时立于高台观战的罗艺忍不住眼角抽动,高士兴更是紧张到手脚颤抖。
几近白热化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冲天的杀气绞碎浮云,自战场蒸腾而起的音浪与血水使得天空都好似笼罩出了一层血色氤氲。
午时初刻,大片尘烟自西南升起,代表着魏军的蓝底战旗映入视野,预示着第三方势力的出现。
“哈哈哈!天佑我也!速速传令赵万海,叫他向左翼包抄!某今日便取罗艺小儿的项上人头!”
中军木台之上的高士兴喜形于色,急命传令。
然而传令兵擎令旗才刚下了木台,却听西南方号角声起,魏军前进势头不变,却在五千骑兵的带领下突然加速,径向夏军后阵扑来。
数里之外都能瞧见的巨大血浪使得高士兴惊呼出声,连自己什么时候坐倒的都不知道。
以赵万海的性格,想叫他出兵,单是魏刀儿的“圣旨”是不够的。所以为求稳妥,窦建德而后又叫使者北进,许下金十万,美女二十的承诺。
所以,李大德给他什么了,居然叫这货这么下血本?
很简单,啥也没给。
重要的事,要交给重要的人做。事关幽州之战的成败,某赵王自然不会把宝压在赵万海的节操上。
实际早在进兵之初,北路魏军领兵的就已经不是赵万海了。投降李唐的杨公卿与崔行简携兵马北进,以尊将令的名义得见前者,而后的事就简单了。
崔氏在博陵与赵万海相处了这么久,可不是真像表面看起来那般软弱好欺的。
而后的战局,便如同当初莫县故事。三方已下其二,唐军占据了天时、地利和人多,看局下注的高开道便也不再观望,命令全军压上。
六万燕山军自右翼前军突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因过于血腥的鏖战而神经紧绷的夏军前阵当即崩溃,右翼近三万溃兵沿桑干河向南溃散。
前军一败,瞬间引发连锁反应。
夏军右路各阵彼时尚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着四面八方皆是喊杀,还以为自己被包围了,便也跟在溃兵后面跑。高士兴派去右翼拦截的督战队连个泡没冒出来,就消失无踪。
这个时候,就瞧出他号令不一的弊端了。
如果这时候中路军能及时跟进,补上右翼空出来的缺口挡住燕山军的追击,容他收拢部队,或许还能再顶一阵。
可彼时中路军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阵还在怼着薛万均的兵线猛攻,而中军又被溃兵堵着上不去。
时间差不多了。
薛万均瞧着左路的包围圈中几近围杀殆尽的五万敌军,便派人给罗艺报信。午时正,中军准时发出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夏军三个方向全线崩盘,左翼被魏军追杀的溃兵疯狂的奔向中路,把高士兴的中军搅合成一锅稀粥。十几万人在近四十里的沃野间呼喊奔逃。许多人从开始到结束,压根儿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瞧见,就把自己跑成了个丧家之犬。
范阳、固安、会昌、新昌……
一处处被夏军先期攻占的县城一一复克,待到后面,唐军一方就只剩下合计一万的骑兵在追赶。然而夏军已成惊弓之鸟,溃的到处都是,早就拢不起来了。
消息先一步传到深泽,又被沿水路北上的李靖带到饶阳,而后,某赵王的麾下众将就被上了从军以来最难忘的一课。
“如今魏主骤亡,宋金刚携哀师东进。伪夏三路大军除山东高雅贤部,河北一地仅余王伏宝所遗十万本部与贝州的十万禁军。若那高士兴溃入夏境,或可在聚拢起势。然彼却不知大王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