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把连头都不敢抬的陈仲文当成夏府的下人。
他并非不想辩驳,但他实在无话可说。
是啊,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萧靖的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他刚刚才说过自己不在意线索的人是出于何种心思,那么他这个问法就只剩下一个意思了。
如果回答是同理心,那你还是自己人;如果是名利心,那么自今日起你我不过是曾经相识的路人而已!
陈仲文沉默了。
预料之中的回答并没有很快到来,他闭着双眼思索了近一顿饭的时间。
终于,他开口了。
“萧兄……凌某思虑良久,只记得当日的念头十分庞杂。说起来,刚得知消息时在下是想救百姓于水火、为他们伸张正义的,可知道了一些内情后,心里总有些别的念头涌出来,于是原先的心思就慢慢淡了。
凌某的心中十分苦恼,渐渐就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到了后来,凌某还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得失,却忘了二话不说就赶去河东的你,还有在报社时那个热血激扬的我……
此事是凌某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萧兄一番话如当头棒喝,凌某顿生醍醐灌顶之感……这次,请务必受在下一礼。”
说罢,陈仲文又一次一揖到地。如果说先前那次是恭谨,那么这次就多了些肃然。
萧靖的脸上又一次现出了笑意。
有了潘飞宇的前车之鉴,他更加重视人的品行了。作为一个养尊处优又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皇子,陈仲文有这样的品质已经极为不易,而他在犯了错后还知道独自苦恼,说明这人起码还能抢救一下。
只要陈仲文愿意反思,萧靖也没打算过多苛责什么:面对那样巨大的诱惑,把别人换到他的立场上就一定能做得更好么?
萧靖还在唏嘘着,陈仲文忽然抬起头道:“萧兄,凌某已经打定主意了。回去后在下便捐五万两银子,既是为河东的流民出一份力,也是稍稍补偿在下的过错,否则凌某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萧靖点了点头。
知道你穷,五万两确实很有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