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淡淡的,有气无力,却又似乎满是急切和关心。钟志文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命也许仅靠着责任和牵挂在吊着。
“她在妇幼医院,已经进了抢救室。我送你进去看下吧。你情况看起来很严重。”
“那就好。多谢你了。麻烦送我回安康医院对面的弘业酒店吧。”
钟志文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他的眼睛看起来空洞而无神。陈警官看着他的面庞,心中非常的压抑和难受。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好。”
陈警官简短地应了一句,重新坐上驾驶座。
心里压抑得难受。他看着钟医生这样,不免想到最糟糕的那种情况,他也被感染了,也变成钟医生这样呼吸困难,奄奄一息,与死神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不敢想,真的不赶想。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好想老婆,好想大女儿和小儿子。他突然很想很想哭。
车子启动起来,离开了医院,朝另外一个医院开去。
街道空旷无人,安静得仿佛一座死城。
不知道哪里突然来的该死的乌鸦,一只只地落在屋檐上,树上。黑黢黢地一片。
有时被惊起,连连嘎嘎嘎地怪叫着。凭空多了几分恐怖和压抑的气愤。
据说他们是报丧的鸟,主晦气。
也许是吧。不然怎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只呢。还是平日里一切安好,忙忙碌碌,心中所想所感都是幸福快乐的事情,不曾注意到这些丧气的小细节?
一路上,钟志文和陈警官都在微微发抖。都不知道是被开着窗户的冷风冻的,还是疫情和死亡带来的恐惧。
“您怎么称呼?”
“陈凡。”
两个男人突然聊了一句。却只有几个字。
“你救我,你怕吗?”
钟志文轻声问,问出来这一路都想问得问题。
“你救病人,你怕吗?”
陈警官问完却笑了。他莫名地觉得跟这位钟医生投缘,从凌晨见到他第一面开始。
也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分,也许有一见如故这种奇妙。
钟志文也笑了。他也有和陈警官一样的感觉,和他很投缘。
“恭喜你,马上要当爸爸了。”
陈警察笑着说,脑子里是小儿子挥舞起的那胖嘟嘟的小手和咯咯咯的笑声。
钟志文不自觉地望向车子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串五颜六色的小珠子。
那是豆豆之前送给他的。说是去跟姥姥一起去过归元寺时给他求的,保平安。
“希望母子平安。”
说完钟志文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颗心也揪得紧紧的。那个孩子会保住吗?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吗?这样多少还能少一点点负疚感。
如果保不住,那后来的这些,是不是也就没有了意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