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主格,会是什么样子?”
“那样子很难形容。他应该还会拥有你过去的部分思想、逻辑和喜好,但他很难做出真正的深思,想法也很难改变。他不是你,灵魂也不是完整的,他更像是一台机器。对,他的存在,就像阳世中如今在发展的人工智能,只不过比人类如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复杂得多……”
那石像察觉到了范其英的失落,话锋一转,安慰他说:
“……即便这样,对你来说也算是较好的结果吧?我猜,你已经与魏恕的家人、朋友、恋人产生了感情,对于他们来说,魏恕能活着,总比灵魂消散,成为植物人要好吧?”
这番话使范其英陷入了更大的凄悲中,但却使他慢慢看清了前路。
“我若现在撤回魂丝,能否勤加修炼,有朝一日再重回魏恕体内?”他问道。
“我觉得可行性不大。你此番需要很长时间恢复,而你已渐渐过了灵体壮年期,所以不可能恢复到过去。若是再分出我那可隔阴阳的魂丝,回到阳界的魏恕分魂中,你根本吃不消,这无异于自杀。”
范其英低着头沉思良久,慢慢地冲那石像拱了拱手,离开了。
望乡台、幽都和忘川河都离得很近,范其英在从望乡台所在的山峰上下来之后,一阵思虑一阵恍惚,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忘川河畔。
放眼望去,忘川河的河水似透非透,呈现出古老的黑色。那水面的波纹,是抽象的,使人心中充满不快,那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他想起了不久前,魏恕的那具小小的分魂就从这河中游了出来,爬上岸,从那奈何桥下偷渡到了阳世。他今天来到的地方与那天相比,离奈何桥远得多,那桥在他眼中仿佛变小了。那些忙着打捞天材地宝的孟氏族人,在他眼中,也变得如同微小的尘埃一般,只是这尘埃有着胳膊腿儿,浑身上下闪着水光。
他也不知自己在此地站了多久,直到谢居欢找到了他。他俩还是无常搭档,所以感应还在。
“其英,你没事吧?”谢居欢站到他身旁说。
范其英扭头看了一眼,是谢居欢,便略展了笑颜,说道:“啊,你来了。”
“回吧。还有活儿呢。”谢居欢说道。
范其英不说话,仍是笑着看着面前的忘川河,片刻后才说道:“你读过《诗经》吗?应该读过吧?”
“嗯。不过我可不擅什么诗文。”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范其英悠悠地诵完了这篇诗,然后说道:“我现在挺能体会那樵夫的感觉。樵夫和游女,隔着汉水,隔着阶层;我跟元慧缨,隔着阴阳两界……我就快死了,我现在真的想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那样我也许会放心些……”
“别说了。你快把魂丝撤回来吧。”
“不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我不能就这么走,我……我承认我贪恋阳世,贪恋一个女孩的爱,但我更想多为她做些什么。此番,是我范其英对不起你们所有人,但我会咬牙撑住的,我想,冥界十天,阳界三十天,我该是能撑过去吧?就在这段时间之内,我把能做的都做一下……”
谢居欢听着范其英的话,先是惋惜与悲痛,然而听到他说要自己咬牙撑过阳界三十天,便在胸中涌起了一股愤懑。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也看着范其英说道:
“你有病啊,范其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魂丝多留一天,你就多一天的煎熬,明知是毒药,还一个劲往自己嘴里灌。阳世有个成语,叫饮鸩止渴。就为了个什么三十天?你别用这个表情看着我,不就是什么他妈的人类感情吗?你有了人类感情了不起?嗯?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做!……还跟我扯什么诗经,这能一样吗?人家得不到那游女,人家还活着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