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

林荒终于醒了过来，可仍旧还感到头晕目眩，体内翻江倒海。

“咳咳……”

房间中忽然响起了咳嗽声，使得林荒顿时扭头。只见裴秀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中，坐在桌子旁，似乎等了很久。

林荒眉头微皱。

“老夫来跟你讲讲道理！”

裴秀夫侧对着林荒，正襟危坐的说明了来意。

林荒从床上坐了起来，“喝酒吗？”

“讲道理的时候不喝酒！”

裴秀夫道，随后转过身子，一脸正色的盯着林荒，“老夫很不明白，面对天大的危险时，所有人都在携手奋战，你为何能够无动于衷？”

“即便是宋长陵这么一个儒生，也能硬气的站在甲板上，风轻云淡的望着滔天的海浪。那么多勾心斗角的武者，也能同心协力的保护渡船，哪怕最后活下来的不是自己。如果人人漠视此事，期待别人的牺牲给自己带来安宁，这难道是一个武者的修养？”

“还是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变得老夫看不懂了？”

林荒嘶哑的笑了笑，他不想和裴秀夫就此事争论，不过依旧开口，“感谢裴老的厚望，我相信渡船中不止一个人无动于衷，而裴老能大半夜的来跟我讲道理，而不是跟别人讲，我很感激”。

“你不该给老夫一个解释？”

裴秀夫道。

林荒摇了摇头，“裴老觉得，如果杀一个人能救一万个人。那么这一个人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该杀！”

裴秀略作思索后，开口道。

“那么这个人如果是夭夭呢？”

林荒接着问道。

裴秀夫瞳孔猛的一缩，恐怖的气势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使得林荒面色愈发苍白。

裴秀夫却陷入沉思之中。

林荒却是接着问道：“若是夭夭一人的性命，关乎整个人族的命运，裴老又该如何选择？”

裴秀夫眉头越皱越紧，“这个问题，不过空谈的假设。世间的事情，瞬息万变，并非一定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荒认同的点头，“那么裴老之前只看见了我无动于衷，是否又真的看见了我无动于衷？”

裴秀夫喉咙有些干涩，随后道：“还是喝点儿酒吧！”

林荒摆出了两坛酒，“每个人的出身和经历不同，看待这个世界的脉络自然不同。在我眼中，或许一万个陌生人的性命不如一柄武器重要！可我的看法，不一定是我的选择！”

“我在家乡的时候，也经历过一些事情。有人卧薪尝胆十年，最一战恨憾而死；有中年儒生，口诵诗书浩然而死；还有一个家族上下千年死战，只为了那一口不灭的正气！”

“裴老想跟我讲的道理，我都明白。可这世间之事，不会尽如人意。而这世间之人，又岂能用一句话或一件事情，去盖棺定论！”

林荒说完后，狠狠的喝了一坛子酒，只感觉体内忽然变得通畅，就像是出拳一样，憋了很久后，终于还是打出去了。

裴秀夫则是一口一口喝着闷酒，随后扭头望着林荒，“你的传道之人是谁？”

林荒摇了摇头。

“没有，还是不可说？”

裴秀夫接着问道。

“我有一个师父，曾为我指引过人生的方向。我有一个师兄，曾为我传道、授业、解惑，但他们的名字不可说！”

“明白！”

裴秀夫点了点头，“看来，倒是老夫将这个世界看得太过简单了，还不如一个年轻人将这个世界看得透彻！”

林荒微笑着摇头，“并非裴老看得简单，相反裴老看得很明白。而让小子敬佩的是，裴老看过之后，还能在大难临头的时候率先冲了上去，说明心中还有未凉的热血。我师兄说过，这叫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