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他也懂他。

天色渐晚，离开阴间大楼的顾风凌来到咖啡店，依旧是不言不语坐着，张成庭惯性的将冒着热气的咖啡端在他的面前，眼神相互交流，便去忙其他客人了。

每一次有心事，他总会来这里坐坐，放空自己；亦或者是这里的人让他放松。

一杯咖啡，一个闲人，三小时闪念而过，夜色笼罩，咖啡店的人渐渐变少，忙碌的张老板略显轻松，又一次坐在顾风凌的对面，二人无言，一同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夜色下匆匆而行的路人。

“老大还没回来啊！”陈宇轩从房间出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看得出来休息的不错。

客厅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陈宇轩环看四周，转身走向餐厅，倒杯水给自己，喝了一口，自觉走入厨房，开启煮夫日常，为那几个还没清醒的人准备晚饭，当然也可以叫做夜宵，毕竟已是夜晚。

“行色匆匆，焦灼忙碌，这一生值吗？”顾风凌端起仅剩一口的咖啡，喝完，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张成庭。

张成庭神色淡然，默默注视窗外的一切，轻摇一下头。

顾风凌满眼都是看向窗外的张成庭，眼里有故事，有怀念。

张成庭转头，“你今天有什么事？”淡然面容变得温和，笑意相迎。

“我来你这里一定有事？”顾风凌回问，笑着拿起空杯要求续杯。

“只是觉得你来时，心事萦绕。”张成庭接过空杯，走向吧台，给他续杯。

顾风凌眼神跟随张成庭的步伐，脸带笑意。

续杯的咖啡端来，顾风凌接过，二人再次面对而坐，无言相视几秒后，“总觉得...你像一个老朋友。”

本想转向外侧，继续看形形色色路人的顾风凌怔住，“张老板，何出此言！”玩笑话似的说出。

张成庭笑了笑，没有接话，端起咖啡喝完，站起离开。

顾风凌看着走向吧台的背影，好似那年烽火连天时赴死保国的决绝身影。

顾风凌面色瞬间凝重，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闪过，撕心裂肺的哭喊，无能为力的离别，都来自那场惨绝人寰的战役。

纷飞战乱的沙场，遍地可见的尸体，像沙土一样散乱的平铺在地上；原本黄色的土地也被血浸染，血与土相融，甚至有些泛黑，那种被大量鲜血浸入的黑红色，被继续作战的士兵踩在脚下，鞋底甚至还能感受到血液的黏稠。

手持一柄长剑，站在尸体中间，与来往敌军持续斗争，近乎耗尽的体力，感觉连拿剑的力气都是在死扛，头晕目眩，似乎到了去见阎王的时候，顾风凌想去见她了，想放弃了，想离开了。

“风凌，风凌！！！”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已经倒下的他用尽自己的力气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一个挡在自己前方，拼死护住自己的背影，残破的战甲被鲜血覆盖，手臂的伤还在透过衣服渗血，但还是双手握剑，屹立在他前面。

“我们下班了！”咖啡店店员走到顾风凌面前，顾风凌恍惚间回过神。

张成庭正在擦拭吧台，见他起身，挥手告别。

走出咖啡厅的顾风凌回头看了一眼收尾的张成庭，眼神里透着悲伤，像是还没从刚刚的回忆中彻底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