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宾朋散去之后,已经过了戌时。
几个白马县的小吏帮着把琳琅满目的各色礼品搬到家中,毛庆也把记载着客人贺仪的账簿奉上。
李公都随手翻看了一下,就放到一旁:“身外之物。”
毛庆平时都要稍微盘桓片刻,陪着李公都说会闲话的,这次竟匆匆向自家官人告辞,就出门去了。
“天下的小说家修士,都如毛叔这般一心写书就好了。”
猜到毛庆是干什么去的李林,在心中暗自嘀咕着。
李公都也不以为许,不管毛庆干什么去了,而是从玉扳指中,取出了一卷薄绢,递给李林:
“早先托朋友去取了这卷东西,今日终于是送到了。”
李林展开一看,入目便是一盏镜子法图,工笔细绘,用色考究,一看就是大家所为,法图意境飘渺,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高远味道。乍看上去,外型跟洞真宝镜有九分像,而旁边密密麻麻的,以米粒大小的小字,写了有几千字的真文和注解。
薄绢左上角,写着四个指头肚大小的古篆小字。
玄玄法镜!
吃惊的抬起头来,李林不禁叫道:“伯父,这是玄玄法镜观想法图!”
李公都颔首道:“既然拿玄玄法镜来做幌子,就要把功夫做到家。李林你若是连玄玄法镜的法门都没有见过,随便一句话,就能泄漏了根底,好在我还有些门路,特地托朋友,暗中从知情的世家取来了这幅法图。”
“多谢伯父!”
这一个多月来,这句谢谢,李林已经说的够多了,但是再多的谢字,也报答不了伯父李公都对他的敦敦厚意。
只是这个时候,除了感谢,又能说些什么呢。
李公都轻轻一笑:“家有麒麟儿,伯父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我跟你父亲是生死至交,他们夫妻二人仙逝,伯父却远在白马,什么忙都没有帮上,现在你如此有出息,比什么都强。”
顿了一顿,李公都接着说道:“李林,此去青都,离开了白马县,也没有伯父在,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不过我对你也很放心,你少年老成,胸中有锦绣,知道进退得失,性格又坚韧,真的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马家且不说,李家的那几位同龄人,心性上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
“伯父,你实在是过奖了。”李林不好意思的笑笑,“在我看来,伯父才真叫我的榜样,别的不说,今天我就见到了,这白马县上上下下,衙门当中也好,宗门家族当中也罢,没有人对伯父不服气。能有这种威望,可不是单单修为高就能做到的。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只是看伯父如何对我,就知道白马县的人,为何人人敬仰伯父了。”
早在李林刚来到白马县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李公都挥洒自如的气度。
县观礼令,不过是小小的九品官罢了,同样的九品官职,一个百十万人的县中,起码也有几十上百了。而李公都随随便便就能见到县中唯二的两位正七品大员,办理户籍也好,入学观学也罢,都是轻轻一句话就能做到。
李公都隐姓埋名在白马县,李林后来分析,白马县恐怕无人知道他真正的根底。
马腾云说,李公都原来是扬州的大学士,官至三品,放眼整个州国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在白马隐居,如果两位正七品官知道,该如何对待?
手下一个九品小官,其实是世家弟子,人道巨擘,难道不会感到针芒在背?
阳平李氏肯定是知情的,甚至帮助李公都遮掩,而李公都选择在阳平县隔壁的白马县隐居,一方面是为了跟李家遥相呼应,真有事情,依地仙李浑的实力,瞬息便至。
另一方面,在阳平县又太近,李公都冒充的是李氏旁支,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话,李氏族中的大人物不好跟李公都打交道。
白马县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