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湖里果然没了往日一直来的动静,村民们大喜,个个对着白家院子里坐在首位的年轻人感恩戴德,在酒桌之上,县令、主薄们都只能屈居于侧。
一番世俗的恭维不可避免,官场的几人都是老油子,而年轻人似乎也是老手,往来笑谈间滴水不漏,瞧得这些鬼精的人们更是心头一震,愈发恭敬。
酒足饭饱后,人们陆续告退。
拄着拐杖的白家老人悄悄的走到离桌而走的教谕身侧,一边迎往,一边小声的说道儿子的私塾之事,喝的满脸通红的教谕瞥了一眼那张老态龙钟却满脸诌笑的脸庞,随意应下。
惊喜的老人一直将这些人送出了村口方才返回,和站在门口焦急等待的老妇人对视一眼,抚须点头,老妇人也终于落下一桩心头大事。
走进屋里的二人正巧见到那温婉女子习惯性的开始收拾残羹剩饭,心头狠狠一缩,立马看了一眼主桌那还在笑谈的人们,见到那主位的年轻人好像没觉察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老妇人连忙过去夺下温婉女子手上的东西,沉着脸喝来了家里的丫鬟和短工一顿斥骂,同时笑盈盈的握着女子的手往屋里走,一改平日尖酸刻薄的模样,和蔼慈祥的离谱。
屋里屋外的喝醉了不少人,多是本地村民,因为这段时间水妖的关系不堪折磨,如今总算解决,许多好几周没睡好觉的都趁着今日机会一醉方休,睡个痛快。
人走的七七八八,没有几人了。
伊清和白贤各自拎着一壶酒,坐在白家门槛处,从他们这里可以遥望到远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深潭和村口大树下的巨大怪鱼。
已然有三分醉意的白贤和伊清随意聊着。
聊当年的一腔热血抱负。
聊初见习灵儿的经过缘由。
聊负笈远游的所见所闻。
年少鲜衣怒马时,总想青衣仗剑走天涯。
很少下山的伊清边饮酒边听。
这一喝便是半晚,伊清面色如常,书生接连烈酒下肚,终于是忍不住了,匆忙起身在边上的水沟旁大吐特吐。
屋里的温婉女子闻声小跑而出,心疼的轻拍书生后背,擦去他嘴角污渍,同时狠狠瞪了一眼门槛下的青年。
青年挠着脖子耸肩。
习灵儿将白贤搀扶回屋里,照顾安顿好后轻轻带上门,带上了一件外衣,轻柔披在青年身上,埋怨道:“师哥,你明明知道白贤不能喝酒的。”
青年耿直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习灵儿气乐了。
青年缓缓起身。
习灵儿真诚道:“师哥,这次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村子里的水妖还不知道要闹腾多久呢。”
青年抿嘴,突然说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温婉女子一怔,默默无言。
她知道师哥在说什么。
她知道师哥现在其实很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若是二年前就以仙师身份来此,她还会受公公婆婆这么多气吗?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哥解释,或者说安慰。
他从小就是这样,喜欢把所有问题和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回上一句没事的?不,那师哥会自责。
为什么?
因为他是她师哥啊。
仅此而已。
年轻人起身,随意抛掉手上的酒壶,突然眉眼飞扬,笑容满面:“灵儿,你一直劝我下山看看,我觉得确实该走一走这大千世界了,世界那么大,终归还是会出现有趣之人的。”
女子略有愕然,随后婉约一笑:“好阿,记得给我拐个嫂子回来。”
伊清挥了挥手。
温婉女子睁大眼眸,吃惊道:“师哥,你现在就走么?歇一晚吧!”
灰衫青年哈哈大笑:“不了,就此别过吧,我还要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