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听了,微微一惊道:“你这楞头,说起话来但是头头是道,听起来却是这番道理。”
沈牧笑了一声,道:“惭愧的紧,只是读了些诗书经卷,却无法做到圣人所言之事。”
明夷道:“这可能就应了那句‘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吧。”
明坤又是一声傻笑道:“听你们文绉绉的一通话,我倒不懂到底是为,还是不为了。”二人听着他这样一说,俱都哈哈一笑。
笑声未毕,沈牧又陷入沉思当中。他向来聪慧过人,自负一切皆再掌握之中,凡事抢先为之,但凭心仪,从不问该于不该,对于不对,凡自己以为的事,就要全力去做,但大道真是如此么?凭着率性而为,虽然一时痛快,可总是惹了许多是非。若是不为,那又劝说不过自己内心。何时不为,何时为?他忽觉自己如姜宁所言真的不懂了。大道是甚么,大道又在哪里,想来怕只有圣人晓得了。
沉思间,马车忽的停住,明夷掀开车帘道:“咱们到了。下车吧……”
明坤伸手将沈牧搀下马车。
但见前面是道院一般的建筑群,数十座大殿错落有致,红砖琉璃瓦,映着阳光金光洒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二个大字‘五蕴’。此时大门前已聚了许多侠客,门前几名离镜宗的弟子精装打扮正在逐一迎客,见着明夷,其中一人微微一怔,便连忙冲入道院之内去了。
明夷冷笑一声,自顾领着沈牧从一旁小门进了山庄。
庄内大道两侧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此时正值仲夏,夏菊盛开,红的紫的白的粉的,各相争艳。更有花树十六株,不知甚么品种,株株挺拔俊秀千朵万朵,铺地数层。正堂前面是一颗参天银杏,那树叶未至中秋,却是黄金灿灿,飒爽英姿,清风袭来,飘洒下无数的落叶,顺风贴着地面卷动,铺成一地锦绣,脚踩落叶,沙沙作响,犹入仙境。
离镜宗外门两年大礼设在山庄最前面的‘太乙殿’内,此时大殿上庄严肃穆,四脉弟子衣着得体,迎着前来拜祭的各路道友,并对每人发放一朵鲜花,鲜花颜色分红、黄、白三色,仔细辨认,应是兰花科的一种,得了花朵的客卿便将花斜插在耳畔。许是用来分理客卿,以便于接待之用。
路过大殿,明夷偷瞧了一眼,见那边人头攒动,不知玉清姑姑身在何处。
却听的明坤道:“姑姑现在后院议事,且忙着呢!”
明夷想到李炎不宜久立,便引着沈牧二人绕过大殿,自连廊上了一处斜坡,约莫转了个弯,到了一处幽静小院子。
明夷将沈牧引入一间雅室,道:“这里是待客的厢房,你且先在室内歇息,我自去寻姑姑前来。”
沈牧拱手言谢,一份感激不尽难以言表,
明夷将走时又道:“庄内人多,你们莫要乱走,只消等着我回来便好。明坤师弟,听清楚了么?”
明坤嘿嘿一笑:“师姐的话,哪敢听不清。”
明夷“嗯”了一声,又不甚放心,反复嘱咐沈牧二人一番,自去院外寻找玉清姑姑了。
沈牧满腹苦水,自己已经这般模样,稍稍走动便已疼的牙齿切切,又怎能到处乱跑。
明坤将沈牧扶到榻上,使他歇息,沈牧躺在塌上,要了个木枕垫在后背,轻轻靠着塌靠,说道:“我已躺了一宿,腰都折了,还是坐一回儿吧。”
明坤执拗不过,只得将被褥给他垫好,使他靠着舒服一些。转头又去倒了一杯茶递给沈牧,特好奇的问道:“我且问你,这话可不能于师姐说……你和师姐是怎的相识,师姐又怎的对你这般上心?你又是哪门弟子?……”一连串的问题乘着明夷不在,赶紧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沈牧不知该不该回答这些问题,不答倒显得做贼心虚一般,答了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