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暮想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袱。
他把自己这一年攒的钱罐子也从树下挖了出来,满满一罐子,大部分是铜钱和碎银,也有不少银锭子。
放眼整个丰谷村,小猎户绝对算得上一个小富翁了。
不过,跟南鸢没法比,这点银子还不及她接一单挣到的金子多。
南鸢环胸立在一侧,看着那跟个小陀螺似的忙来忙去的小猎户,目光很平静,也很柔和。
视线扫过小猎户脸上丑陋的黑色胎记时,南鸢想起了什么,忽地改变了主意,对他道:“过几日再走吧。”
刚刚挖出钱罐子的叶子暮回头看她,不解,“为何?”
南鸢下巴微微一抬,指着他的脸道:“给你美个容。”
叶子暮疑惑,“什么?”
南鸢解释道:“刺青,遮遮你脸上的胎记。”
“刺青?你要在我脸上刺字?”叶子暮的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表情有些抵触。
南鸢理解他的反应。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刺青,只有对犯人施以黥刑时,才会在人的脸颊或额上刺字。
黥刑前朝便有,九国并未废除,只是每个国家刺字的位置及所刺的字样、排列的形状略有不同。
盗窃者,刺“盗”字;光天化日之下抢夺他人财物者,刺“夺”字;劫持伤害官吏者,刺“劫”字;徒罪和流罪多刺在额角,所刺的字排列成一个方块,不止刺一个囚或者奴字,还会刺上犯人所犯罪行。
黥刑终身伴随,疼是不疼,但把人的自尊放在脚下践踏,任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罪犯。
南鸢当然不会给小猎户刺字,她要刺的是图。
“你要给我刺什么?”叶子暮问,心里虽然抵触,但没有拒绝。
“刺一个小东西,你应该会喜欢。”南鸢的语气十分笃定。
叶子暮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胎记,低声问:“你是不是怕我出去给你丢脸?”
他感觉得到,白竹不嫌弃他丑,她从来都不在乎他的容貌。
可是,白竹不嫌弃他丑,别人会嫌弃,所以白竹是怕自己给她丢脸吗?
南鸢瞥他一眼,“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不爱美。你要觉得无所谓,那就维持原样不变,我不在意。”
叶子暮半信半疑地看她,“真的不是怕我给你丢脸?”
南鸢眼睛微微眯起。
叶子暮移开眼,立马咳了一声道:“知道了,你不在乎这些,那你给我刺吧。就算你把我的脸刺得更丑了也没关系,反正再怎么变,你也是我娘子,跑不了。”
南鸢听到这话,问:“那不如在你脸上刺一行字,我是白竹的夫君,你觉得如何?”
叶子暮听到这话,眼睛居然亮了一下,“我觉得可以,你给我刺得好看点儿。”
南鸢:……
小傻子。
第二日,天还未亮,南鸢便抄小道飞去了小镇,买了银针和墨,还拎回来一坛子烈酒。
“你怎么不带我去?”叶子暮问。
“你轻功太差,追不上,拖后腿。”南鸢的话很直接,也很扎心。
唠唠叨叨的小猎户被她一掌按到床上,跟砧板上的鱼一样,动弹不得。
“竹竹,你准备刺什么,这么大一块黑斑,真的能遮住?”
“刺完你便知道了。”
南鸢用烈酒擦拭他的脸,将银针和自己的手一并消了毒,然后便用沾了墨水的银针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刺了起来。
“可疼?”扎针的女人问。
“笑话,这点儿疼痛对我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不疼便好,继续闭嘴吧。”
“……”善变的女人,前一刻还关心他疼不疼,后一刻便叫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