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景然的呼吸滞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温度地看着她。
“您说,她有没有可能被一户人家收养,而那家人不怀好意。”
楚眠盯着她的眼睛慢幽幽地说着,一步步走向她,“她从小就被灌各种各样的药,灌得大病小病不断,几岁的孩子每次都是看着天花板靠自己硬挺过来。”
“……”
不知道为什么,陆景然竟感觉到从所未来的压迫感,一双脚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
不可能。
她的女儿不可能……
楚眠快走一步,站在她的身侧,侧目看着她,淡淡地继续,“她没有光明正大过过一次自己的生日,她也无法跟别人说自己父母是谁,她只能缩在狭小的角落想,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不在某个人肚子里的时候就死掉。”
陆景然的呼吸战栗起来。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寒冷的山上,而是在一个孩子的身边,那孩子缩在不见光的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痛苦地看着前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不……
楚眠往前一步,站到她的身后,有积雪滑落深渊,已经踩到悬崖边缘。
“到十几岁的时候,她可能会被自己的养父送到一个老男人的床上。”
楚眠看着深不见底的下面,声音淡淡的、幽幽的,仿佛在讲述一个从书上看来的、与己无关的故事,“那个房间被锁住了,窗帘被拉上,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四周都是高高的墙,男人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拖到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她的声音那么淡,淡得很快消化在寒风中。
可陆景然僵硬地站在那里,人已经完全被带到那个假想的空间中,手更加颤栗,“你别说了,你住口——”
不能伤害她的女儿,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假的。
这些都是假的!
楚眠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停止,继续缓缓说道,“男人摸向她的大腿,去扯她的裙子,她被按在床上,叫天天不灵,怎么求都没人救她,那双手粗糙、厚实,每一道纹路都像一把刀割在她的身……”
“我让你别说了!”
陆景然歇斯底里地喊出来,转身就一掌朝着楚眠劈过去。
楚眠脚踩在悬崖边,这一掌劈过来,她连躲都没躲整个人被推落下去。
积雪跟着滑落。
陆景然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手却抓了个空。
寒风中,失重的楚眠用力抓出一块悬崖边突起的石尖,人悬空在山壁旁,也悬空在陆景然的脚下。
她双手死死抓在冰冷的石尖上,掌心被割得很快渗出血来,疼得她不得不放弃一只手。
“……”
陆景然低头错愕地看着她,刚刚那一下以她的身手真就躲不开来?
“……”
楚眠单手死命攀着石尖,抬眸看向陆景然。
明明是命悬一线的时刻,她的眼里却仍是毫无惧意,只直直地看着她。
又是那样审视的目光。
仿佛在审视她会不会出手相救。
陆景然蹙眉,弯下腰要伸手去拉她,手刚伸出去,眼中掠过一抹犹豫。
这个臭丫头到这一步都不肯服软,是打定主意要与陆家为敌,她又何必相救……
没等到她想好,她就看到楚眠笑了。
到这地步还笑得出来?
陆景然错愕不已。
楚眠一手抓着石尖,抓得鲜血越来越多,可她却像不知道疼一般,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有细雪直直落在她漆黑的瞳眸上,她的眼睛这才红了。
她仰头笑着看向陆景然,一字一字道,“陆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