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廉时脚步停下。
他站在那,眼眸看着前方,身形背着韩琳,没有转身。
韩琳睁开了眼睛。
她头微侧,看着那侧身背对着她的人,手指动。
她醒了,但她醒来却是满面泪水。
这泪水里含着悔过,自责,愧疚,深深的痛苦。
病房里很静,静的外面复苏的城市都静默了。
湛廉时转身,看着床上的人。
面容憔悴不堪,病态覆满,曾经那雷厉风行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变得面目全非。
他按下床头的铃,然后坐了下来,眼眸凝着韩琳。
无心无情,面容冷漠如斯。
他没有变。
以往他是什么模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模样。
韩琳泪水流出来。
这样一张漠然的脸,这样没有感情的一双眸子,不是别人造成,是她。
是她造成的。
她没有给他该有的东西,而是给了他不该有的。
她对不起他。
她手指不停的动,想要去摸一下这张没有温度的脸,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可是,她没有力气,她手抬不起来。
就像千斤的重石压在她手上,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湛廉时看着韩琳眼里的苦痛,张唇:“好好休息。”
韩琳手指不动了。
那似有许许
多多的话就这样湮灭。
她就躺在那,就这样看着湛廉时,仔仔细细的看,似再也不奢求什么。
医生很快来,给韩琳检查情况,湛廉时在旁边看着,没有离开。
等检查完,医生对湛廉时说:“我们出去说。”
“嗯。”
两人离开。
而这时,韩琳再次出声:“廉时”
湛廉时脚步停顿,他侧身,对跟着医生一起来的护士说:“请守着一下我母亲。”
护士点头:“好的。”
湛廉时出了去,韩琳看着,怔怔的,泪水再次无声落下。
湛廉时和医生走远了一些,这才停下。
医生叹了口气,面色显得凝重。
湛廉时说:“但说无妨。”
医生看他始终沉稳,毫无一丝紧张,似生死早便看透,他坦然接受一切,无悲无喜。
“你母亲情况不大好,不知道能撑多久。”
湛廉时没出声。
医生看他面色,继续说:“她如果还有什么心愿未了,那就尽可能的满足她吧。”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可以准备后事了。
“嗯,有劳您了。”
医生摇头,叹息一声,离开了。
湛廉时站在那,短暂停顿,随之回了病房。
韩琳眼睛闭上了,但那泪水不断落下,不过一会便湿了
枕畔。
她听见开门声,看过去。
湛廉时进来,对护士说:“你去忙吧。”
护士点头,离开了。
湛廉时来到床前坐下,他目色如常,确实不悲不喜。
他看着韩琳,韩琳也看着他。
母子俩对视,一淡漠,一万千情绪。
而细看,能看出两人眉眼的相像。
湛廉时出声:“您有什么想做的,跟我说。”
韩琳一直看着湛廉时,从湛廉时进来开始到现在,她目光一直在湛廉时脸上,眼里含着恍惚,不清醒。
似乎,她还在做梦。
抑或,她分不清现在是做梦还是真的。
听见湛廉时的话,她眼睛动了下,那恍惚似也变得清醒了。
她再次看湛廉时,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似要确定眼前的人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