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忌惮司慕。司慕可是两边下了狠令,谁先闹事就不认谁。况且今天是乔迁之喜,司夫人也盼着儿子家和万事兴,所有的不满都忍下了。
“我听人说,你在林海公墓安了两个衣冠冢?”司夫人问。
顾轻舟的心,猛然被什么钝器击中,疼得她浑身骨头都要碎裂了般。她的乳娘和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嗯。”顾轻舟很想遮掩自己的难过,情绪却一泻千里,怎么也藏不起来。
“是什么人啊?”司夫人问。
顾轻舟道:“是乳娘和师父。”
司夫人很想伤口撒盐,刺激刺激顾轻舟。如此,又显得很没有格调,她忍住了。
屋子里静默,再也没人想说话了。
楼上的会议厅,司督军和司慕说起了司行霈。
“那个孽障胆大包天,可他想要拿走的,的确是他这些年赚的。我当时气头上,现在想想,还是要把他找回来。”司督军道。
司慕看了眼他父亲。
“阿爸,您怎么跟我说起了这个?”司慕问。
司督军道:“我最近听到一些信”
司慕眼皮直跳。
“南京想聘请我为海陆空三军总司令,调令年后要下,我会带着你母亲去南京上任。”司督军道。
司慕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阿慕,不是阿爸不信任你,你到底在军中时间不长,难以服众。以后你的前途,阿爸自然有安排,这点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寻阿霈,岳城就交到他手里。”司督军道。
司慕只感觉被人泼了一瓢冷水。
他从心底升起了怨怼。
他知道父亲的考虑不错:司慕在军中时间短,不足两年,而司行霈混了十几年。
比起司行霈的老练,司慕既没有军功震慑,又没有经验。
把岳城和军队交到司慕手里,是对一方百姓的不负责。
可司慕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兢兢业业的谋划一切,终于将司行霈挤走,到头来一场空吗?
“阿爸,他背叛过你。”司慕咬紧了牙关,牙齿咯咯作响。
司督军也看出了司慕的怒意。
在内心深处,司督军也考虑过,假如司慕这么背叛他,他会不会原谅呢?
不会!
说到底,司督军更加偏爱司行霈。他们父子一起上战场,既像是亲人,更像是盟友。
司行霈早年丧母,到底有没有凶手,虽然只是捕风捉影,司督军也感觉自己有责任。
若是他那时候不迷恋蔡景纾,司行霈的母亲也不会上吊。爱情没有错,可原配死了,司督军就觉得自己错了。
“此事不必再议了。”司督军道,“我已然下了决心。”
司慕攥紧了拳头。
他本应该沉默听从,却突然发怒,大声道:“阿爸,您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我也是您的儿子,我也需要历练!他的背叛在军中已经是众人皆知,您希望其他将领有样学样吗?”
司督军向来说一不二,连司行霈也不敢跟他横。
“你这是指责我?”司督军也怒了。
他们的声音,惊扰了楼下三个寂静无声的女人。
司夫人率先冲了上去。
顾轻舟觉得,父子吵架,其他人还是应该避开。
可司夫人上去了,也许会火上浇油。顾轻舟一个新媳妇,督军总要给几分面子。顾轻舟没了办法,只得紧随其后,也上了二楼。
她上楼之后,司督军已经结束了和司慕的争执,道:“走吧。”
临走的时候,司督军一副慈父模样对轻舟道:“好好过日子。”
“是,阿爸。”顾轻舟低垂眉眼。
等司督军走后,宾客散尽,佣人为顾轻舟和司慕铺了床。